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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你的,希爾達第二乙號營地,比克瑙“比克瑙?”娜塔麗問。“這地方在哪兒?”
“在波蘭,奧斯威辛郊外。只不過是一個小村莊。猶太人在四周的一些德國大工廠裡幹活兒,領到了很多的糧食。”
烏達姆的音調跟他說的話不很相稱。幾年以前,娜塔麗跟拜倫上梅德捷斯去參加班瑞爾兒子婚禮的途中,曾經路過奧斯威辛。她僅僅記得它是一個單調沉悶的鐵路鎮市。猶太區裡很少有人談到“東方”、那兒的營地以及那兒所發生的事情。如同死亡,如同癌症,如同小堡中處決人那樣,這些都是避而不談的話題。雖然如此,“奧斯威辛”這個詞還是散發出使人震顫的恐怖意味。娜塔麗並沒多問烏達姆。她不想再聽下去了。
他們在地下室裡排演,路易斯跟他的小夥伴一塊兒玩耍,過了今晚他就看不見這個遊伴了。除了涉及那個波斯女奴的片斷外,烏達姆新編的笑話全死氣沉沉。寒霜一杜鵑國的大臣買了這個女奴來,是供國王取樂的。她走進宮會,是一個戴著面紗、晃晃悠悠的女木偶。娜塔麗為她和色迷迷的國王的調情戲謔做出了一種沙啞的、賣弄風情的嗓音。他問她叫什麼名字。她羞答答地不願意說。他硬纏著她講了出來。“晤,我是用家鄉城市命名的。”“那叫什麼呢?”她格格笑了。“德一德。德黑蘭。”國王尖聲叫了起來,冰柱從他的鼻子上落下——這是娜塔麗創造出的一個精彩的鬼把戲。 國王用一根棍子把女奴趕下了舞臺。這會收到很好的效果。德黑蘭會議的訊息已經使猶太區裡的人們心情十分振奮。
排演結束以後,娜塔麗匆匆地趕回新住處去,仍舊擔心家裡會有一張灰色的通知書。 本來,有誰比烏達姆更安全呢?誰有更多的內部聯絡?誰能夠感到受著更大的庇護呢?她從埃倫的臉上登時看出來,並沒有灰色通知不過他什麼話也沒說,只從那張很有氣派的書桌旁邊抬起臉來望望,點了點頭,他正在那兒用筆把演講筆記的重要段落標出來。
他們很奢侈地佔用了兩間屋子和一間浴室,這仍然使娜塔麗感到不安。自從傑斯特羅改變了看法,接受了長老的職位和特權以後,他們之間的關係一直相當冷淡。她看到艾克曼接受了他的拒絕。他始終沒解釋他為什麼改變了主意。是他從前愛舒服的那種自私情緒支配了他嗎?當黨衛軍的工具似乎壓根兒並不叫他煩惱。唯一的改變就是他現在虔誠信教。他戴起經匣來,在猶太教法典上花上許多時間,並且退縮排一種沉默懦弱的恬靜狀態裡去。她心想,也許這是為了擺脫她的不滿和他自己的蔑視。
傑斯特羅知道她心裡是怎麼個想法。他對這件事一點辦法也沒有。解釋未免太可怕了。娜塔麗已經生活在痛苦的邊緣;她還年輕,又有孩於。自從他患病以來,他已經準備好,到了非死不可的時候就死。他已經作出決定,讓她忙她自己的事,不知道最壞的情況。如果黨衛軍想要猛撲下來,她的信口謾罵的演出已經給她定了罪。現在無非是跟時間競賽。他的目的就是堅持下去,等候救援從東方和西方到來。
她把烏達姆的事告訴了他,並且不抱多大希望地請他去說說情。他淡淡地回答說,他並沒什麼影響,又說拚著不顧聲望、地位去提出一個十之八九會遭到拒絕的要求,那是很不利的。在他們一塊兒出發到埃倫將在統樓上發表演講的營房去之前,他們幾乎沒再講話。
一大群沉默無言的聽眾終於聚集起來了。通常在晚上的娛樂之前,總有一陣很活躍的嘰嘰喳喳的談話。這天晚上卻並沒有。前來聽講的人數令人驚奇,但是情緒卻跟參加葬禮時一樣。在粗糙的讀經臺後邊,偏向一邊,是那座掛著幕布的木偶戲臺。娜塔麗在烏達姆身旁的空位子上坐下,他朝她微笑了笑,這使她感到象刀割一樣難受。
埃倫把講稿放在讀經臺上,朝四下看看,抹了一下鬍鬚。他以一種單調乏味的上課姿態用正規德語悅耳動聽、慢條斯理地講了起來。
“莎士比亞似乎覺得《伊利亞特》通篇故事無聊已極,這是很有意思的。他在自己的劇本《特洛伊羅斯與克瑞西達》裡重述了整個故事,並且把自己的意見借那個玩世不恭的懦夫忒耳西忒斯的嘴說了出來——‘問題不過是為了一個忘八和一個婊子’。”
這句引文埃倫。傑斯特羅用的是英文,然後他十分拘謹地微笑了笑,把它譯成了德語。
“莎士比亞筆下的另一個更為出名的懦夫福斯塔夫象埃默森一樣,也認為戰爭總的說來只不過是週期性的發狂。‘誰得到榮譽?星期三死去的人。’我們猜想莎士比亞同意他這個不朽的胖子的意見。他寫的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