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部分(3 / 4)

小說:戰爭與回憶 作者:攝氏0度

方露齒而笑的骷髏。但她的烏黑的拂垂的長髮卻富有女性美。“為了她,”他在上面一個猶太人接住這個女孩時說。他瞪了班瑞爾。傑斯特羅一眼,口罩上邊露出的睜得大大的炯炯發光的雙眼比死女孩的臉更可怕。

班瑞爾沒答理。他把屍體一具一具地舉起——這些死了很久的猶太人很輕,只要抓住腰部就能輕鬆地一下子舉起來,讓上面的人接轉—同時繼續悄沒聲兒地背誦聖詩。只有這樣,班瑞爾。傑斯特羅才能維持清醒的神志。他在做喪葬承辦人的工作,宗教信仰給予他以力量,使他能夠忍受甚至這樣厲害的恐怖。他也不理解為什麼這樣多的猶太人會如此悲慘地死於非命。在很大程度上,上帝必須對此負責!然而上帝並沒幹這些事情,是德國人乾的。“為何上帝不顯靈以制止德國人的暴行?也許是因為這一代人不值得上帝顯靈吧。於是這樣的事情便暢行無阻,德國人因此得以在整個歐洲恣意肆虐,屠殺猶太人。傑斯特羅讓自己沉迷在這種空想之中,但他的心靈總是不會超出這具狹小的自問自答的松鼠籠,他盡力抑制這種空想。

穆特普爾沉默了很久以後說:“我打算今晚首先跟古德金德和芬克爾施泰因談談。”

這樣看來他是真想幹了!

能夠對他說些什麼呢?穆特普爾和傑斯特羅同樣清楚,在這些排成一長行的活猶太人正在裡面把死猶太人傳到地面上的墓穴周圍,在這火焰逐漸熄滅、即將變成灼熱餘燼的焚屍堆周圍,手持衝鋒槍的一圈黨衛軍站在那兒,隨時準備射擊。如果他們解開繫住狗群的皮帶,這些狗會把任何走動的囚犯咬死。這種工作透過不同的途徑改變了人性。一些人瘋了。 班瑞爾理解他們。一些人一直在偷竊屍體上的財物,或者——通常就是盜竊財物的那些人——拍黨衛軍的馬尼,告發其他猶太人,或做任何事情來換取更多的食物、更多的舒適、更多的活命機會。他甚至理解這些人。上帝沒給人以那樣堅強的天性以經受德國人的所作所為。

奧斯威辛中侍勢欺人的猶太頭目,華沙以及其他城市裡有權決定誰該上火車、有權保護自己親友的猶太官員都是德國人獸性暴行的產物。他能夠理解這些人。德國人那種不可思議的瘋狂的兇殘實在難以忍受,它把正常人變成了兇惡的野獸。現在躺在這些墓穴裡的幾十萬猶太人在當時都是溫順地列隊走向地坑的,和他們的妻子兒女、年邁的雙親等所有的人在一起,站在地坑邊緣上聽候槍決。為什麼?因為德國人已經超出了人性的限度。這種出乎意料的暴行使人神經麻木。這樣的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誰都不會無緣無故地幹出這種事來。站在地坑邊緣上,面對德國人或他們的拉脫維亞或烏克蘭劊子手指向他們的槍口,這些身穿衣服或一絲不掛的猶太人大概還以為這一切都不過是一個誤會、一次戲弄或者是一場惡夢。

現在穆特普爾要進行戰鬥。那好,也許這是個辦法,但要頭腦冷靜,切勿頭腦發熱,輕舉妄動!班瑞爾在游擊隊裡的時候,他們殺過一些德國人,但穆特普爾說的卻是一種自殺的衝動;他所做的工作影響了他的精神狀態,他確是想一死了之,不管他自己知道不知道,而這是不對的。他們沒權利從死亡中求得解脫。他們必須到布拉格去。

“那就是他!”穆特普爾懷著深仇大恨用嘶啞的聲音說。“那就是他!”

一個黨衛軍來到地坑邊緣,腋下夾著槍。他朝下面望了一眼,打著呵欠,接著拖出一條灰白色的陰莖,朝屍堆上撒尿。就是這個傢伙每天都這樣幹。通常一天幾次,要麼他以為這是一種有趣的舉動,要麼這是他表現對猶太人的輕蔑的一種特殊方式。他是個樣子並不難看的德國青年,狹長的臉,濃密的亞麻色頭髮,還有一雙明亮的藍眼睛。除此以外,他們對他一無所知,他們都管他叫“撒尿”。他行軍到工地或者離開工地的時候,看上去跟其他的黨衛軍一樣暴戾嚴酷,但他不是一個專門尋找藉口、要猶太人吃苦頭的虐待狂,他就是喜歡在死人身上撒尿。

穆特普爾說:“我要殺的就是他。”

後來,當他們兩人同在一個處理人骨的小隊從冒煙的灰燼中耙出餘熱尚存的碎骨塊或整塊鎖骨、腿骨和顱骨把它們送進碎骨機的時候,穆特普爾用肘碰了一下傑斯特羅。

“就是他!”

在坑邊,這個黨衛軍又在小便,他選擇的是一個還躺著屍體的地點。

穆特普爾重複了一遍:“我要殺的就是他。”

太陽已經落山。天色昏暗下來,寒氣逼人。這天的鋼架上最後一次火焰快要全部燒完,搖曳的火光照亮了一些猶太人的臉和手臂,他們正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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