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那五鎮,朝廷也得收一收,袁世凱這個人,不是省油的燈!”蔭昌敲了敲桌子,對於端方讓北洋宿將王士珍統率三十三標的安排,他很不以為然,畢竟,王士珍是袁世凱小站練兵時的舊人,在蔭昌看來,此人不很可靠,兵權還是抓在旗人手裡好些,他正欲借題發揮,卻見門外人影一閃,一名戈什哈闖了進來。
“大人,不好了!江蘇新軍又鬧起來了!”戈什哈慌里慌張的稟報。
“什麼?”端方一聽,跳了起來。
“他們嚷嚷著今日的飯不好吃,再加上今日早飯比昨日晚開了半點鐘,結果,幾百人聚集到一塊兒,把鍋給砸了,大人派去的監軍也被打了。”戈什哈說道。
“好啊!鬧騰,都鬧騰!都想造反不成?”端方拍著桌子大喊道。“我就不信了,就憑一幫毛都沒長齊的愣頭青,能把咱大清國給掀翻了!”
沒等端方發洩完畢,又慌慌張張跑來一人,卻是湖北新軍第八鎮統制官(師長)、號稱“飛虎將”的張彪,此次秋操,他負責統率湖北混成第十一鎮。
“大人,標下的營頭有些不穩啊。剛才幾個江蘇新軍的兵悄悄跑到標下那邊,被標下拿住,正欲照大人吩咐押來,半路卻給人搶走了,一問,來搶人的不是江蘇兵,是湖北兵。”張彪小聲說道。
“這點小事也來煩我!你的戈什哈是幹什麼吃的?難道手裡的洋槍是木頭刻的不成?快給爺滾回去彈壓!誰敢造次,就砍了腦袋!你要是翫忽懈怠,辜負聖恩,爺也不會對你客氣!別以為爺不是湖廣總督,就奈何不了你了!爺現在可是欽差!捧著王命旗呢!”端方走上前,一腳將張標踹了個踉蹌,拿出了旗人應有的氣魄。
“大人!”張彪“卟嗵”一聲跪下,聲淚俱下。“大人不在湖北主政,自不明湖北新軍情形。前幾年日本和俄國開戰,戰後甫久,湖北新軍中突然冒出來個‘科學補習所’,後來又變成了‘日知會’,對外宣稱研究日本軍事,實則幹得是謀反的勾當,年前萍瀏澧會黨造反,牽扯出了‘日知會’,這才得知,這幫人與亂黨沆瀣一氣,後來省憲勒令其會解散,將其會中首腦一網打盡,會首劉靜庵也下入大獄,湖北新軍裡頭這才消停了片刻,但沒曾想,前段日子有人來密報,說軍中又秘密成立了一個‘群治學社’,標下雖不明他們與‘日知會’有何干系,但不敢怠慢,命人悄悄察訪,務必蒐羅名單,除惡務盡,豈料該會行蹤詭秘,只拉士兵參與,不準軍官參加,標下雖是盡力察訪,但卻力不從心,去找黎黃陂商量,可他也不願多事。這幾日來,群治學社頗為活躍,尤其是前日安慶失守的訊息傳出之後,他們更是上竄下跳,標下擔心……”
“什麼?”端方臉色頓時一變,腿彎一軟,險些跌坐在地,扶著桌子慢慢坐下,嘴裡喃喃念道:“亂黨,亂黨……湖北新軍中也有亂黨?”
“那些人現在何處?”蔭昌到底是軍人出身,比端方沉穩得多,搶上一步問道。
“不……不知道。自打進了鎮,標下的隊伍就不好帶了,子彈一收,兵丁們怨氣沖天,滿營亂竄,各營建制已被打亂,而且,群治學社的人多是二十一混成協的兵,標下約束不住。”張彪回答道。
湖北新軍編練進度是南方新軍中最快的,現已練成兩部,一為第八鎮(師),一為第二十一混成協(旅)。此次太湖秋操是清朝編練新軍以來舉行的第三次大規模軍事演習,之前的河間、彰德秋操均在北方平原舉行,為了熟悉南方山地作戰,這才舉行了太湖秋操,參加秋操的部隊都是南方新軍,以湖北第二十一混成協為骨幹,編入湖北第八鎮的部分部隊,整編為混成第十一鎮,是為“南軍”,與之對壘的是江蘇新軍第九鎮為主的糅合了駐蘇步隊第四十五標、江北步隊第二十五標的混成第九鎮,是為“北軍”,再加上各省派來觀操的其它部隊,參加此次太湖秋操的新軍總人數達到了兩萬六千人,器械精良,聲勢浩大,堪稱南方第一操。
統率“南軍”的是第八鎮統制官張彪,統率“北軍”的是第九鎮統制官徐紹楨,兩人麾下的部隊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尤其是南軍,其軍中混編了不少第八鎮的官兵,而第八鎮又號稱“飛虎軍”,曾參加過北方秋操,與北洋軍進行過對抗演練,實乃南方新軍中的佼佼者,不過,由於是混編而成,所以張彪並不能完全掌握部隊,南軍中的骨幹第二十一混成協是黎元洪的部隊,但他並未隨軍到來,而是留在武昌,統率留守湖北的新軍部隊,彈壓地面。
“殺!殺!敢謀亂者,殺無赦!張彪,本官將王命旗給你,你親自帶人到各營彈壓,膽敢不服軍令者,無論官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