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春臺的手下,不過並不是軍情局的情報員,他們只是當地華人社團的成員,屬於江湖角色,是龔春臺利用會黨網路組織起來的一個外圍組織,即使暴露,也不會牽扯到軍情局和中樞政府,最多扯到華人社團上去,在整個南洋地區,這樣的華人社團到處都是,華人漂泊在外,全仗這些社團組織提供最低限度的保護,在過去,殖民當局採取以華制華的手段,對這些華人社團分化瓦解、威逼利誘,使之陷入內鬥之中,但是現在,在南洋小聯合陣線的組織下,這些華人社團正逐步的走向團結,這對於軍情局的行動也是非常有幫助的。
龔春臺與這些手下也沒多談,幾人坐在雅間裡吃了些茶水點心,然後就散去,那幾名社團成員先行離去,龔春臺最後一個走,在會帳之後還坐在大堂裡看了片刻報紙,然後才從容離去,在街邊叫了輛黃包車,吩咐車伕拉著他趕去一家旅館。
那家旅館在唐人街之外,是家美國僑民開設的小旅館,不算豪華,但也不算寒酸,正適合普通商人居住,龔春臺在馬尼拉期間就住在這裡,而且到現在為止,他已在這家旅館裡住了十多天,每日總是進進出出,忙忙碌碌,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名勤勞的中國商人。
龔春臺剛跨進旅館正門,抬眼就瞧見一人,眼熟的很,正是中國駐馬尼拉領事館的武官蔣翊武,他在馬尼拉擔任武官已差不多快兩年時間,期間多次與龔春臺見過面,但是他也不清楚龔春臺真正的身份,只知道龔春臺過去曾是湖南的一名會黨領袖,與總統有些交情。
“小蔣!你怎麼在這裡?聽說你回國述職去了,這麼快就回菲律賓了?”
龔春臺走上前,與正在前臺訂客房的蔣翊武打招呼。
“龔大哥?你住在這旅館?還是來訪友?”蔣翊武也有些驚訝。
龔春臺看了眼站在蔣翊武身邊的那名高個洋人,衝著兩人抱了抱拳。
“我到菲律賓做買賣,現在就住這旅館之中。小蔣啊,你身邊這位洋人是?”
“這位是英國《泰晤士報》遠東地區主編莫理循先生,他與我同乘飛機從廣州趕來,這不,剛下飛機,我帶他過來訂客房。想不到龔大哥也住在這裡,若是不急著走,我改日一定請龔大哥再指點指點我的拳法。”
蔣翊武將身邊那位澳大利亞的記者介紹給龔春臺,並將龔春臺的江湖出身告之莫理循。
“原來您就是那位‘廚子革命’的主角,幸會,幸會。想不到您竟也成了商人。”
莫理循倒也客氣,作為一名訊息靈通的記者,他當然還記得當年“戊申革命”中的那些傳奇故事,而清廷海軍“海琛”號巡洋艦的起義無疑是印象較深的革命事件之一,當年軍艦起義之後,革命派掌握的報紙也大肆宣揚了一番,是以莫理循印象深刻。
“客氣,客氣。如今這年頭,經商掙錢是正道,再說,我自由散漫慣了,不習慣軍旅紀律約束,索性乾脆棄武從商了。”
龔春臺笑著與這個澳大利亞人握了握手,他無意將話題集中在他的過去上,所以立刻將話題扯遠,恭維了莫理循幾句。
“原來莫理循先生是坐飛機趕到馬尼拉的,可是那架‘進步’號?想必莫理循先生一定是位英勇無畏的記者,說句實話,現在我還不敢坐飛機呢,就怕飛到半路上掉下來,栽進海里,我的水性可不怎麼樣。”
見龔春臺說得風趣,莫理循也笑了笑,指了指他的腿,然後又指了指他的腳。
“實不相瞞,飛機起飛和降落的過程中,我的腿和腳一直在哆嗦,說起英勇無畏,我遠不及龔先生這樣的革命者,以及蔣上校這樣的軍官。”
幾人客套一番,然後龔春臺和蔣翊武約定了下次見面的時間,便各自散去,龔春臺自回客房,而莫理循也提著他的公文包跟著旅館經理去了剛才蔣翊武為他訂下的客房。
莫理循跟著旅館經理走進客房,先打量了一下客房裡的陳設,雖然簡單,但是乾淨,而且還有一臺電風扇,角落的書桌邊甚至還擺著一臺收音機。
打發走了旅館經理,莫理循脫去了上衣,然後走到那臺嶄新的電風扇前,在開啟開關之前特意看了眼商標和銘文,居然也是中國製造,於是很是感慨的將電風扇的電源開關開啟。
“中國的進步真快,我想,如果歐洲戰爭繼續持續幾年的話,或許中國商品將佔領整個東南亞市場,即使是美國商品,也無法與之競爭。”
莫理循並沒有走神太久,他很快就將注意力放在了工作上,作為一名嗅覺敏銳的新聞記者,莫理循隨時都在尋找著有價值的新聞線索,而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