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視察完畢回到炮艦上的時候,藍天蔚就向他報告了鹽商們的動向,據藍天蔚估計,如果趙北肯開口的話,僅富順一地的鹽商就能湊起三百萬兩白銀,幾乎抵得上四川半年的鹽稅收入,摺合成銀圓,就是四百餘萬圓,足夠兩個甲種師一年的開銷。
這當然令人心動,但還不足以打動趙北,他想要的不是四川半年的鹽稅收入,他想要的是整個四川鹽業的巨大利潤!滿清官場上的那一套舊規矩漏洞百出,每年的鹽稅至少有一半進入了私人腰包,即使按照最保守的估計來算,如果此次鹽政改革取得成功,那麼,僅四川鹽稅的收入就可以至少增加一倍,超過一千萬兩白銀!
一想到有這麼多軍費歸自己所有,趙北恨不得立即將整個富榮場掀個底朝天,將鹽商們地窖裡的藏銀通通抄去充作軍費,不過理智告訴他這是不行的,所以最終還是將這個念頭壓了下去,畢竟,鹽商擁有巨大的財力和廣泛的人脈,目前來說暫時還是需要團結他們的,要想將四川牢牢控制在共和軍手裡,就必須將這些人變成共和軍的利益共同體!何況,中國的實業強國計劃也離不開這些腰纏萬貫的大商人,而且現在不是古代了,商人們也明白外國銀行的好處,發掘地窖的辦法已是行不通了。
於是就有了這次“鹽政善後會議”,這既是趙北展示自己鹽政規劃的舞臺,同時也是利益分配與妥協的姿態,現在共和了,一些事情也是需要做做表面文章的,畢竟,家天下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即使是軍事強人,也要俯順民意。
趙北舉起手,示意眾人安靜,待鹽商們冷靜下來,才接著說道:“舊時代已經結束,新時代正在開啟,諸位縉紳耆老,萬不可錯過這新時代的富強列車!現在共和成立,將來憲法公佈,所有國民一律平等,法律保護所有商人的合法財產,以後就不會再有官府藉端壓榨實業人士的事情了。作為共和政府正式任命的‘西南六省鹽政督辦’,今天站在這裡,我可以向諸位保證,今後的四川鹽政不必再仰人鼻息,‘川人治川’絕不是一句空話!有共和軍保護,任何人均不能奪去諸位的合法財產!”
“總司令說得好!硬是要的!共和軍萬歲!”
混在人群裡的幾個衛兵高喊了幾句,用得是四川話,為了這幾句話,他們跟著秦四虎幾乎練了一晚上,倒也略有小成,川味十足,再加上那身長杉,活脫脫一幫四川小商人。
在這幫冒牌商人的帶頭下,人們很快醒悟過來,紛紛鼓掌歡呼,有的人是隨大溜,有的人則是真心擁護,總之現場氣氛又熱烈了許多,半晌之後才再次安靜下來。
趙北很滿意眾人的表現,繼續說道:“此次‘鹽政善後會議’,正是底定四川鹽業、鹽政的關鍵會議。時代在進步,過去的一些東西早已落後了,再不改改,恐怕以後就連四川百姓也要吃外國鹽了!川鹽為何敗於洋鹽?在我看來,原因不過有二:其一,規模不足,四川雖有坐擁數口甚至十數口鹽井的大鹽商,但和外國鹽商仍差得遠,就是淮揚鹽商也比不過;其二,四川雖有火井,但火井有旺有欠,有些鹽場還沒有火井可用,熬鹽就靠火燒,一則費時費力,二則濫採森林,糜爛地方,洋商是用機器製鹽,所需不過煤炭、電力而已,這熬鹽成本自然低得多,因此才得以大舉侵入我國鹽岸,不要說川鹽,便是淮鹽也是鬥不過洋鹽的!”
聽到總司令的話,在場鹽商深有同感,四川雖不及沿海開化,但鹽商們並不缺少見識,洋人機器製鹽的說法眾人也略有耳聞,也曾有人試圖模仿,但無奈技術力量匱乏,又有同行拆臺,結果這洋法制鹽只能停留在紙面上,至於“規模”一說,倒是有些新鮮,大鹽場鹽價低於小鹽場鹽價這也是事實,不由眾人不服。
但如何更改?這事恐怕只能依靠官方力量了。
趙北侃侃而談:“其實趙某的意思也就在這兩方面,要想使川鹽行銷各地,就必須改變靠天吃飯的熬鹽法,一邊購買機器,以機器製鹽,一邊整頓鹽業,整合資源,化小鹽商為大鹽商,擴大鹽場規模,只有將所有的鹽井、火井合併到一起,才能最有效的利用四川的鹽業資源,並降低製鹽成本。”
聽到這裡,眾人又一次鬨然而動,禮堂裡頓時叫得震天響。
“總司令,你的意思是不是說,以後咱們小鹽商就不活了?”
“總司令,何謂‘大鹽商’?何謂‘小鹽商’?兩者如何分辨?論財勢,還是論井數場數?”
“鹽井、火井分散各處,如何能夠合併到一起?”
“鹽場合併到一起,並用機器製鹽,這就用不了太多鹽工,許多鹽工必然會失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