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四川鹽商最輝煌的時期,所謂的“王三畏堂”、“李四友堂”就是在那一時期崛起的,當時,四川鹽商的財富積累已接近淮揚鹽商,在朝廷之中也開始物色到了較有實力的代言人。只是好景不長,隨著太平天國的覆滅,長江交通恢復,淮鹽再次大舉運銷沿江各省,並依靠多年積累的實力和人脈,迅速將失去的引岸奪了回去,在曾國藩、李鴻章等人的策劃下,清廷卸磨殺驢,勒令川鹽退回四川,不得再向湖南、湖北外銷。
雖說鹽商們早就習慣了朝廷“殺肥豬”,可是這肥豬也沒有這種殺法呀,當年朝廷為了剿滅太平天國,派捐派餉的時候,對淮揚鹽商集團和四川鹽商集團是一視同仁,現在時局穩定了,為什麼只殺四川鹽商這頭肥豬,難道就是因為這頭肥豬看上去好欺負麼?
朝廷大概是沒有見過被豬咬傷的殺豬匠吧。
四川鹽商自然不肯束手就擒,立即進行了強力反擊,透過在朝廷上的代言人,開始了艱苦的引岸保衛戰,那是一場慘烈的拉鋸戰,雙方在戶部、軍機一連打了幾年官司,淮揚鹽商對於曾國藩、李鴻章等人籌措軍費有大功,這兩個封疆大吏自然要投桃報李,極力維護淮揚鹽商利益,四川鹽商則搭上了左宗棠的線,為左宗棠的楚軍酬餉也立下汗馬功勞,雙方的代言人在朝堂上都擁有一言九鼎的資格,這場官司打下來,兩個鹽商集團都是筋疲力盡,眼看短期內解決爭端無望,只好各退一步,尋求和解。
最後,四川鹽商成功取得了與淮揚鹽商在鄂西大部分地區的引岸共有權,雙方以宜昌為界,界限以東歸淮鹽,界限以西雙方共享,但不久之後,淮鹽自動退出了鄂西引岸,自此之後,川鹽稱霸鄂西,除了應城的“膏鹽”之外,幾無對手,不過川鹽也為此付出代價,宜昌榷運局取得了向川鹽徵收鹽厘的權力,而該局歷任總辦均為清廷內務府親點,所收鹽稅作為脂粉錢直接供應大內,朝廷在“恤商”的同時,仍沒忘了狠狠敲詐一筆。
肥豬終究是肥豬,再兇猛的肥豬也是鬥不過殺豬匠的。
第216章 拆豬圈(上)
肥豬雖然鬥不過殺豬匠,可是終究沒有被殺豬匠幹掉。
無論如何,食鹽引岸保住了,四川鹽商彈冠相慶,猶如打了勝仗一般。
但四川鹽商並沒有輕鬆太久,很快他們就遇到了新的對手精鹽。
這個對手可比淮揚鹽商難對付得多,因為他們是洋人。
中國傳統食鹽中口感最好的是淮鹽,其次是川鹽,但在外觀上淮鹽不及川鹽,淮鹽含有較多雜質,色澤不純白,偏黃,川鹽之所以能在鄂西引岸戰勝淮鹽,除了價格優勢之外,就是色澤純白,口感也好。不過隨著外國精製食鹽的進口,川鹽在色澤上的優勢盡失,在精鹽的打擊下,最近幾年川鹽銷路不暢,貨棧時有積壓,如果不是此次“戊申革命”爆發,外國停止向湖北等地出口食鹽的話,用不了幾年川鹽就會完全失去外省市場。
所以,四川鹽商最痛恨的就是淮揚鹽商和外國鹽商,誰能幫他們奪回引岸,誰就是他們的救星,當年支援四川鹽商的左宗棠西征阿古柏,所用軍費中,有差不多兩成是四川鹽商報效的,由此即可看出他們對引岸爭奪的重視。
現在,共和軍主政四川、湖北兩省,前不久又傳來訊息,湖北軍政府藉口打擊私鹽,大力打壓淮鹽,雖然此舉是為了維護湖北鹽稅收入,但也在客觀上幫助了四川鹽商,在某種程度上,四川鹽商對趙北有一種天然的好感。
“如果總司令能當大總統就好了,那樣就能把川鹽銷往全國各地。”
不止一個人是這樣做夢,幾乎所有的四川鹽商都在做著同樣的夢,現在的川鹽由共和軍統一收購,共和軍的地盤實際上就是川鹽的地盤。
但夢總有醒來的一天,當趙北打算整頓鹽政的訊息傳出後,大小鹽商無不戰戰兢兢,誰也不知道這位有著“趙屠”諢號的總司令到底打算幹什麼,反正憑藉鹽商們的歷史經驗,每當上頭放出風聲說要整頓鹽務的時候,通常也是鹽商大把往官府送銀子的時候,誰都知道當鹽商的好處,當了鹽商的就巴望著一直當下去,沒當上鹽商的富戶也削尖了腦袋想往這個集團裡鑽營,至於誰當誰不當,那就得看官府一句話了。
具體來說,現在得看總司令一句話。為了保住鹽商的位置,不少來開會的鹽商都在兜裡裝了銀票、支票,只要趙北開口,要多少軍費,眾人合計合計,也是能夠湊一湊的,要多了當然不行,但至少也足夠總司令養上幾萬軍隊的。
對於鹽商們的心思,趙北自然也是一清二楚,實際上就在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