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秦四虎的感慨,趙北扭頭看了眼這個大個子衛兵,笑道:“什麼英雄?論英雄,吳佩孚還是談不上。四虎,人是複雜的,那個吳佩孚固然是欽佩楊准尉的英勇,可這並不防礙他仇視咱們革命軍,他是軍人,楊准尉也是軍人,軍人可以尊重軍人,但在戰場上,對立兩派的軍人是不可能有什麼私人友誼的,這就是戰爭!北洋視我聯合陣線為眼中釘,不把我們打倒,他們是不會罷手的,吳佩孚也不會因為楊准尉的英勇表現而在戰場上對革命軍的官兵有絲毫的仁慈與憐憫,從昨天到今天,那些從前線轉運過來的傷員就是證明。
現在北洋軍與我們革命軍是敵人,我們之間的這場戰爭只能有一個勝利者,但絕對不會是北洋軍!因為我們革命軍中有許多像楊准尉這樣的英雄,有他們在,我們革命軍必然會不斷的迎來勝利,一個又一個的勝利!四虎,只有咱們革命軍裡才會出現英雄,因為英雄只能出現在勝利者中!”
秦四虎沒想到自己的幾句感慨竟讓總司令如此長篇大論一番,不由伸了伸舌頭,識趣的閉上了嘴,也沒敢接過話頭。
見秦四虎閉上了嘴,趙北突然又想起了田勁夫,如果那位田上校在這裡的話,他肯定會有自己的見解,而不是像秦四虎這般木訥。
但是秦四虎閉上了嘴,並不代表趙北也會停止關注這件事,實際上,透過這件事,他意識到了一個相當重要的問題。
此次南北之戰,交戰雙方的軍隊裡有不少軍官都是熟人,甚至曾經是朋友,或者乾脆就是老師與學生,他們之間的友誼與感情絕不會因為南北之間的分歧而消失得無影無蹤,因此有必要提醒聯合陣線一方的軍官們,這場南北戰爭絕不是一場普通的權力之爭,這場戰爭的勝負直接關係到中國的前途,對待這場戰爭,不能以“內戰”的眼光去看,而應該以“國戰”的眼光去看。
換句話說,聯合陣線必須拿出跟外國軍隊打仗的全部勇氣和鬥志,去跟北洋軍打仗。
“四虎,你去電報室叫個電報官來,我要拍發一封致全體革命軍將士的電報。”
趙北想到這裡,正打算就此問題做做文章,但還沒等秦四虎挪步,就聽見一聲汽笛,然後又是一聲汽笛,一長一短,這表示這是一列南行的普通軍列。
等軍列進了火車站,只稍作停留,補充了煤水之後,又拉響了汽笛,那空空如也的車廂表明,它是返回武漢拉軍火的,但是它絕不會就這麼拉著空車廂返回武漢,汽笛一響,那些已經處理過傷口的重傷員紛紛被抬上火車,跟著火車一起返回武漢。
不過,這趟軍列雖然是空著車南下的,但是它的守車裡倒是有那麼十幾個乘客,火車到站後他們就下了車,男男女女,大多穿著學生服,領頭的卻是一名軍官,這軍官趙北倒也認識,卻是吳祿貞的一名副官。
“白朗?你怎麼跑到武勝關了?吳祿貞派你來辦事的?”趙北老遠望見那副官,於是派了個衛兵將他帶到跟前。
白朗立正敬禮,說道:“報告總司令!此次到武勝關,職部是奉命前來,不過卻不是奉了吳長官的命令,而是奉了田長官的命令。”
“田長官的命令?哪個田長官能命令你?該不會是田勁夫吧?”
趙北有些奇怪,向跟在白朗身後的那十幾名青年男女望去。
由於在結交外部勢力的事情上犯了總司令的忌,吳祿貞被趙北暫時晾了起來,前段日子一直處於賦閒狀態,就連憲兵的事情也交給別人接管了,只是奉命埋首寫書,寫一本關於中國東北地區現狀的書,在藍天蔚的提醒和暗示下,吳祿貞意識到了自己被總司令晾到一邊的真正原因,於是也痛改“前非”,與同盟會方面徹底斷絕了聯絡,也與熊成基斷絕了來往,如此一來,總算是解除了總司令的誤會,此次南北實力派豫南決戰,趙北特意將他從武漢調到信陽,協助藍天蔚指揮作戰,雖然沒有什麼明確的職務任命,僅僅只是讓他在前敵指揮部“效力”,不過吳祿貞顯然認識到這是重新贏得總司令信任的機會,所以這也是全心全意的為總司令效力。
白朗是吳祿貞的副官,很早就跟隨左右,算是他的親信,一般來講,吳祿貞不會讓白朗給別的軍官辦事,除非這個軍官地位特殊。
“正是田勁夫田長官下達的命令。他命我將這些學生從信陽帶回來,交給總司令。這些人都是武漢‘學生志願團’的成員,田長官在信陽找到他們,就派職部送他們過來了。”
白朗的話證實了趙北的推測,這個白朗確實是田勁夫派到武勝關的,顯然,田勁夫仍然記得當初他的那個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