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官場上的事啊,咱們小老百姓那是咂摸不清楚的。”
茶館裡的人猜測著馬車裡乘客的身份,但是實際上他們並沒有猜對,那馬車裡既沒坐著唐紹儀,也沒坐著蔡廷幹,那乘客甚至不是北洋政府裡的人。
馬車裡只有兩位乘客,一位是英國駐華公使朱爾典,另一位是聯合陣線“和平代表團”的團長宋教仁,他們是去總統府會晤民國臨時大總統袁世凱的,不過在去總統府之前,他們必須先去一趟外務部,這是程式,也是禮節。
兩位乘客的表情略有不同,朱爾典一臉嚴肅,宋教仁卻是表情輕鬆。
北洋南進第二軍在豫南全軍覆沒的訊息傳到天津租界之後,以宋教仁為代表的南方和平代表團起初有些不信,直到稍晚些時候,租界的外國報紙紛紛在頭版頭條對這一事件進行了簡略的報道,這些國會的議員代表們才如夢初醒,先是歡呼雀躍,繼則精神振奮。
沒想到啊,整整四個師的北洋軍竟被聯陣部隊全殲,這是決定性的勝利啊,當初沒打之前,眾人還擔心戰敗,但是事實證明,趙總司令是正確的,北洋軍外強中乾,完全不是革命軍的對手,現在,眾人對總司令的戰略眼光更加佩服了。
多數議員代表當時就建議利用這個機會再次與袁世凱尋求談判,爭取儘快結束南北對峙局面,使國會真正成為這個國家的主宰,宋教仁也有此打算,於是拍發電報,向上海租界的國會請示,並向聯合陣線庶務委員會拍發電報,委員長趙北很快回電,批准了這個提議,但同時也提醒和平代表團全體代表,這次談判必須由聯合陣線掌握主動權。
換句話說,現在對和談更積極的應該是北洋一方,而不應該是聯合陣線一方。
宋教仁領悟了趙北的用意,但是他不願意等,他有自己的打算,於是當時就派人到了北京,與北洋政府外務部取得聯絡,準備立即與袁世凱接觸,進行和談,但是讓他頗感詫異的是,袁世凱一口拒絕了和談建議。
這讓宋教仁很是憤慨,想起趙北的提醒,他只能改變策略,索性耐著性子就在天津等待,這一等就是兩天,直到今天上午,英國公使朱爾典親自跑到天津,派人將宋教仁從天津德國租界請了出來,然後掛上一列專車,從天津直駛北京。
就這樣,在朱爾典先生的撮合之下,作為聯合陣線的全權和談代表,宋教仁到了北京,準備與北洋方面進行和談,至於他的隨員,現在仍在北京大前門火車站旁的旅館裡,宋教仁乘外務部馬車進城,主要是為了打前站。
馬車直駛民國政府外務部,到了地方,下了馬車一看,竟然沒有一個政府官員來迎接他們,這讓朱爾典有些尷尬。
“很抱歉,貴國中樞政府在禮節方面似乎有些欠缺。”
朱爾典向宋教仁歉意的一笑,特意在“中樞政府”這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這言下之意也很清楚,那就是,無論這一仗北洋敗得如何慘,袁世凱始終是這個政府的大總統,他就代表著中樞權威,至於宋教仁,只是一個地方實力派的談判代表,無論如何是不能與北洋平起平坐的。
“公使先生,您的話說得有些不妥。現在國會選舉雖然結束,但是正式大總統的選舉尚未舉行,正式內閣也沒有組建,所以,這‘中樞政府’一詞不太嚴謹,還是稱為‘看守政府’較為妥當。”
宋教仁也是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的糾正了一下對方的觀點,這話裡的意思也是很明白的,對於袁世凱的“中樞”地位,聯合陣線有些異議,至於袁世凱這個臨時大總統到底是否是一個過渡人物,這還需要看此次和談的結果而定。
朱爾典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跟人打嘴仗,他也沒什麼心情糾纏這個問題,南北之間誰勝誰負,現在已經很清楚了,豫南一戰,北洋第二軍全軍覆沒,北洋政府固然受到強烈震撼,那遠在歐洲的英國政府也同樣對此震驚不已,他們萬萬沒有料到,袁世凱的北洋軍竟如此不堪一擊,更讓英國政府憂慮的是,根據英國在德國的潛伏間諜報告,德國漢堡港的兩艘滿載軍火的遠洋貨輪在前天起錨,目的地是中國杭州,這正是在豫南戰役結束之後,這絕不是巧合,顯然,透過這一仗,德國政府意識到了聯合陣線的潛在利用價值,決定對聯合陣線加大援助力度,如果得到德國的大力支援,聯合陣線肯定會將不堪一擊的北洋集團一腳踢下中國的政治舞臺,而這絕不是英國政府願意看到的。
英國絕不允許遠東出現一個親德政權,那會影響到英國的遠東乃至世界戰略,所以,英國政府必須想辦法阻止袁世凱北洋政府的倒臺,至少在英國物色到更合適的代理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