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3 / 4)

小說:尤利西斯 作者:辣椒王

片荒沙地,種上按樹。最適宜遮陽、當燃料或建築木材了。雅法北邊有桔樹林和大片大片的瓜地。你交八十馬克,他們就為你種一狄納穆地的橄欖、桔子、扁桃或香櫞。橄欖來得便宜一些,桔子需要人工灌溉。每一年的收穫都給你寄來。你的姓名就作為終身業主在公司登記入冊。可以預付十馬克,餘數分年付。柏林,西十五區,布萊布特留大街三十四號。

沒什麼可試的。然而,倒也是個主意。

他瞅著報紙上的照片:銀色熱氣中朦朦朧朧望到牛群。撒遍了銀粉的橄欖樹叢。白晝恬靜而漫長,給樹剪枝,它逐漸成熟了。橄欖是裝在罈子裡的吧?我還有些從安德魯那家店裡買來的呢。摩莉把它們吐掉了。如今她嚐出味道來啦。桔子是用棉紙包好裝在柳條簍裡。香櫞也是這樣。不曉得可憐的西特倫是不是還住在聖凱文步道?還有彈他那把古色古香的七絃琴的馬斯添斯基。我們在一起曾度過多少愉快的夜晚。摩莉坐在西特倫那把藤椅上。冰涼的蠟黃果實拿在手裡真舒服,而且清香撲鼻。有那麼一股濃郁、醇美、野性的香味兒。一年年的,老是這樣。莫依塞爾告訴我,能賣高價哩。阿爾布圖新小街:普萊曾茨街:當年美好的歲月。他說,一個碴兒也不能有。是從西班牙、直布羅陀、地中海和黎凡特運來的。雅法的碼頭上擺了一溜兒柳條簍,一個小夥子正往本子上登記。身穿骯髒的粗布工作服、打赤腳的壯工們在搬運它們。一個似曾相識的人露面了。你好啊!沒有理會。點頭之交是令人厭煩的。他的後背倒挺像那位挪威船長。也不曉得今天能不能碰見他。灑水車。是喚雨用的。在地上,如同在天上一樣。

一片雲彩開始徐徐把太陽整個遮蔽起來。灰灰地。遠遠地。

不,並不是這樣。一片荒原,不毛之地。火山湖,死海。沒有魚,也不見雜草,深深地陷進地裡。沒有風能在這灰色金屬般的、濃霧瀰漫的毒水面上掀起波紋。降下來的是他們所謂的硫磺。平原上的這些城市,所多瑪、蛾摩拉、埃多姆,名字都失傳了。一應在死亡的土地上的死海,灰暗而蒼老。而今它老了。這裡孕育了最古老、最早的種族。一個彎腰駝背的老嫗從卡西迪那家酒店裡走了出來,橫過馬路,手裡攥著一隻能裝四分之一品脫的瓶子嘴兒。這是最古老的民族。流浪到遙遠的世界各地,被俘虜來俘虜去,繁殖,死亡,又在各地誕生。如今卻躺在那兒,再也不能繁衍子孫了。已經死亡。是個老嫗的。世界的乾癟了的灰色陰門。

一片荒蕪。

灰色的恐怖使他毛骨悚然。他把報紙疊起,放到兜裡,拐進埃克爾斯街,匆匆趕回家去。冰涼的油在他的靜脈裡淌著,使他的血液發冷。年齒用鹽外套將他包裹起來。喏,眼下我到了這兒。對,眼下我到了這兒。今天早晨嘴裡不舒服,腦子裡浮現出奇妙的幻想。是從不同於往日的那邊下的床。又該恢復桑道式健身操了。俯臥撐。一座座佈滿汙痕的褐色磚房。門牌八十號的房子還沒租出去呢。是怎麼回事呢?估價為二十八英鎊。客廳一扇扇窗戶上滿是招貼:托爾斯啦,巴特斯比啦,諾思啦,麥克阿瑟啦。就好像是在發痛的眼睛上貼了好多塊膏藥似的。吸著茶裡冒出來的柔和的水蒸氣和平底鍋裡嗞嗞響的黃油的香氣。去貼近她那豐腴而在床上焐暖了的肉體。對,對。

一束熾熱暖人的陽光從伯克利路疾速地撲來。這位金髮隨風飄拂的少女足登細長的涼鞋,沿著越來越明亮的人行道跑來,朝我跑來了。

門廳地板上放著兩封信和一張明信片。他彎下腰去撿起。瑪莉恩·布盧姆太太。他那興沖沖的心情立即頹喪下來。筆力遒勁:瑪莉恩太太。

“波爾迪!”

他走進臥室,眯縫著眼睛,穿過溫煦、黃色的微光,朝她那睡亂了的頭走去。

“信是寫給誰的?”

他瞧了瞧。穆林加爾。米莉。

“一封是米莉給我的信,”他小心翼翼地說,“還有一張給你的明信片。另一封是寫給你的信。”

他把明信片和信放在斜紋布面床單上,靠近她膝頭彎曲的地方。

“你願意我把百葉窗拉上去嗎?”

當他輕輕地將百葉窗拽上半截的時候,他那隻盯著後面的眼睛瞥見她瞟了一眼那封信,並把它塞到枕下。

“這樣就行了吧?”他轉過身來問。

她用手托腮,正讀著明信片。

“她收到包裹啦,”她說。

她把明信片撂在一邊,身子慢慢地蜷縮回原處,舒舒服服地嘆了口氣。他佇候著。

“快點兒沏茶吧,”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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