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起如翼狀的肩膀,彎作弓形,鼓起昏花的兩眼凝視著蛾,用觸角股的指頭指指點點,喊叫。)誰是蛾,蛾?誰是親愛的傑拉爾德?親愛的傑,是你嗎?哦,哎呀,他就是傑拉爾德。哦,我非常擔心他會被嚴重地燒傷。有人肯搖搖高階餐巾來防止這場災難嗎?(學貓叫)貓咪貓咪貓咪貓咪!(他嘆口氣,朝後退,下顎低垂,朝兩旁斜晚著。)好的,好的。這傢伙等下就會安靜下來的。(望空猛地咬了一口。)
飛蛾
我是個小小東西,
永遠翱翔在春季,
兜著圈子且嬉戲。
想當年,我曾登基,
到如今展開雙翼,
天地間飛來飛去!
砰!(他衝向紅紫色燈罩,喧噪地拍著翅膀。)漂亮、漂亮、漂亮、漂亮、漂亮、漂亮的襯裙。
(亨利·弗羅爾從左首上端的入口登場。他溜著腳步悄悄走了兩步,來到左前方中央。他披著深色斗篷,頭戴一頂垂著羽毛飾的墨西哥寬邊帽。手執一把嵌了花紋的銀弦大揚琴和一支有著長竹管的雅各菸斗,陶製的菸袋鍋作女頭狀。他穿著深色天鵝絨緊身褲,淺口無帶輕舞鞋有著銀質飾釦。他的臉像是一位充滿浪漫主義色彩的救世主,鬈髮飄垂、鬍子和口髭稀稀疏疏。一雙細長的腿和麻雀腳活脫兒像是男高音歌手坎迪亞親王馬里奧。他理了理皺領的褶子,伸出好色的舌頭舔溼了嘴唇。)
亨利
(一面撥弄吉他琴絃,一面以低沉動聽的嗓音唱道)有一朵盛開的花。
(蠻橫的維拉格收攏起下巴,盯著燈。莊重的布盧姆端詳著佐伊的脖頸。風流的亨利頸部的肉耷拉著,轉向鋼琴。)
斯蒂芬
(自言自語)閉上眼睛彈琴吧,學爸爸的樣兒。把我的肚子填滿豬食。這已經夠受的了。我要起身,回到我的。想必這就是。斯蒂夫,你可陷入了窘境。得去看望老迪希,要麼就給他打個電報。我們今天早晨的會見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儘管我們的年齡。明天我將盡情地寫出來。說起來,我真有點兒醉啦。(他又碰一下鍵盤。)這一次是小三和絃。是的。醉得還不厲害。
(阿爾米達諾·阿爾蒂弗尼一邊精神抖擻地抨著口鹿,一邊伸出用樂譜捲成的指揮棒。)
阿爾蒂弗尼
好好考慮一下吧。你毀掉了一切。
弗洛莉
給咱唱點什麼吧。《古老甜蜜的情歌》。
斯蒂芬
沒有嗓子。我是個最有才能的藝術家。林奇,我給你看過關於古琵琶的那封信了嗎?
弗洛莉
(假笑)一隻會唱可是不肯唱的鳥兒唄。
(在牛津大學做特別研究員的一對連體雙胞胎:醉漢菲利普和清醒菲利普拿著推草機出現在漏斗狀斜面牆上的視窗。兩個人都戴著馬修·阿諾德的假面具。)
清醒菲利普
接受一個傻子的忠告吧。有點不對頭。用鉛筆頭數數看,像個乖乖的小傻瓜那樣。你有三鎊十二先令。兩張紙幣,一英鎊的金幣,兩克朗。倘若年輕人有經驗。城裡的穆尼酒館,海岸上的穆尼,莫伊拉那一家,拉切特那一家,霍爾街醫院,伯克。呃?我在盯著你哪。
醉漢菲利普
(不耐煩地)啊,瞎說,你這傢伙。下地獄去吧!我沒欠過債。我要是能夠弄明白八音度是怎麼回事就好了。雙重人格。是誰把他的名字告訴我的呢?(他的推草機開始嗡嗡地響起來。)啊哈,對啦。我的在命,我愛你。我覺得先前到這兒來過。是什麼時候來著?他不姓阿特金森,我有他的名片,不知放在哪兒啦。叫作麥克什麼的。想起來了,叫昂馬克。他跟我談起過——且慢,是斯溫伯恩吧,對嗎?
弗洛莉
那麼,歌兒呢?
斯蒂芬
心靈固然願意,肉體卻是軟弱的。
弗洛莉
你是梅努斯畢業的嗎?你跟我過去認識的一個人長得可像哩。
斯蒂芬
如今已經畢業啦。(自言自語)腦袋瓜兒挺靈。
醉漢菲利普與清醒菲利普
(他們的推草機嗡嗡響著,草莖隨之輕快地跳躍起來。)腦袋瓜兒一向挺靈。已經畢業啦,已經畢業啦。順便問一聲,你可有那本書,那玩藝兒,那根梣木手杖嗎?對,就在那兒。腦袋瓜兒一向挺靈,如今已經畢業了。要保持下去。像我們這樣。
佐伊
前天晚上有個教士到這兒來辦點事。他把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