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馬上就換!
布盧姆
(畏縮起來)太大說是綢子!哦,窸窸窣窣、沙啦沙啦的!難道我得用指尖悄悄地摸嗎?
貝洛
(指著他那幫妓女)看到她們現在的樣子了吧,你也將跟她們一樣。戴上假髮,用火剪卷邊,灑香水,擦香粉,腋窩剃得光光溜溜的。用捲尺貼身替你量尺寸。你將被狠狠地塞進胸部有著鯨骨架、活像老虎鉗子的淡紅灰色斜紋帆布緊身衣裡,帶子一直勒到盡頭——裝飾著鑽石的骨盆那兒。你的身材比放任自流的時候要來得豐滿,將把它束縛在網眼的緊身衣裡,另外還有那二英兩重的漂亮襯裙和流蘇什麼的,上面當然都標著我家的徽記。為艾麗斯做的漂亮亞麻布襯衣,和為她準備的上等香水。艾麗斯會伸手去摸摸吊襪帶。瑪莎和瑪麗亞腿上穿得那麼薄,起先會覺得有兒涼。可你那光著的膝蓋周圍一旦用薄絲帶鑲起褶邊,就會使你想到……
布盧姆
(一個嬌媚的女僕,雙頰厚厚地塗了脂粉,芥未色頭髮,長著一雙男人的手和鼻子,眼睛斜睨著。)在霍利斯街的時候,我只半開玩笑地試穿過兩次她的衣服。那陣子我們手頭緊,為了省下洗衣店那筆開銷,我都是親自洗。我還翻改自己的襯衫。過的是最節省不過的日子。
貝洛
(嘲笑)是為了讓媽媽高興才做的吧,呃?然後把百葉窗拉嚴,身上只穿件化裝舞衣,對著鏡子,輕佻地賣弄你那脫了裙子的大腿和公山羊的乳房,做出各種委身的姿勢,呃?哈哈,我不得不笑。米莉亞姆·丹德拉德太太在謝爾本飯店賣給你的那件黑色舊高階敞領襯衣和短褲,上次被她強姦的時候全都綻線了吧,呃?
布盧姆
米莉亞姆。黑色的。名聲不好的女人。
貝洛
(大笑)偉大的基督,這簡直太逗啦!你把後門的毛剃乾淨,蓋上那玩藝兒,暈倒在床上的時候,可真成了美人兒米莉亞姆啦。活像是即將被下面這些人強姦的丹德拉德太大。他們是:斯邁思…斯邁思陸軍中尉、下院議員菲利普·奧古斯塔斯·布洛克維爾先生、健壯的男高音拉西·達列莫先生、開電梯的藍眼睛伯特、因獲得戈登·貝納特獎盃而揚名的亨利·弗勒裡、曾在三一學院的大學代表隊做過滑艇第八號選手的黑白混血大富豪謝里登、她那隻漂亮的紐芬蘭狗龐託,以及馬諾漢密爾頓公爵遺孀鮑勃斯。(他又大笑一陣。)哎呀,連暹羅貓都給招笑了。
布盧姆
(她活動著雙手和五官。)當我念高中的時候,曾在《顛倒》這出戏裡扮演過女角。那回,傑拉爾德使我真正變成一個胸衣愛好者,對,就是親愛的傑拉爾德。他對姐妹的緊身褡著了迷,養成了這麼個怪毛病。如今可愛的傑拉爾德擦粉紅色的油彩,還把眼瞼塗成金色的。這是對美的崇拜。
貝洛
(不正經地嘻笑著)美!當你撩起裙子巨浪式的荷葉邊,以女人特有的細心坐到打磨得光光滑滑的寶座上的時候,連氣兒都喘不過來了!
布盧姆
這是一門科學。把我們各自享受的形形色色的快樂比較一下。(熱切地)說實在的,還是那個姿勢好一些……因為過去我常常弄溼……
貝洛
(嚴厲地)不許頂嘴!角落裡為你準備好鋸末了。我不是嚴格地指示過你嗎?站著幹,老兄!我要教你像個騙子那樣幹!你敢在襁褓上留點汙痕試試。哎嘿!憑著多蘭的驢發誓,你會發現我是個紀律嚴明的人。你過去的罪惡會起來聲討你。很多。好幾百樁。
過去的罪惡
(聲音混雜中)他在黑教堂的陰影中,至少跟一個女人偷偷舉行了婚禮。他一邊對公共電話閣子的電話機做猥褻的舉動,一邊在精神上給居住在多利爾某號的鄧恩小姐打電話,說些不堪入耳的話。他還公然用言語和行動來慫恿暗娼把糞便和其他汙物丟到空房旁邊齷齪的廁所裡。在五個公共廁所裡,他都用鉛筆寫道,願為一切身體強壯之男子提供本人的妻子。難道他不曾每夜在發散異臭的硫酸工廠附近,從一對對熱戀著的情侶身邊走過,想碰碰運氣,巴不得多少能看到點兒什麼嗎?難道這頭肥公豬不曾躺在床上,用薑汁餅和郵政匯票來鼓勵一個討厭的妓女,讓她提供用過好多遍令人作嘔的草紙,並躺在床上饞涎欲滴地盯視它嗎?
貝洛
(大聲吹口哨)喂!在你這罪惡的生涯中,最使人噁心的淫蕩行為是什麼?統統說出來。吐個乾淨!這回可要老老實實他講。
一張張沉默、冷酷的臉擁過來,有的斜眼瞅著,有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