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女兒,那孟家的事情,你已是知道的了,怎麼問,怎麼答。再有不知的,盤詰盤詰侯五的媳婦兒,就明白了。如問我,只說三年前有個少年帶著一個書童,到我家來投宿。問他做什麼的,回說家下苦寒,託人薦館。我就留他教兒子唸書。後來孩兒們看出形跡,每每七言八語。我去盤問起來,才吐出風聲,承認了是孟家小姐,那時候就叫她改了女裝,當作螟蛉繼女。今聞上諭到來,所以收留送到。
這般話說更何疑,必送轎兒上帝京。千歲夫人非小可,—生富貴與天齊。南金見說芳心動,素袖雙籠立起軀。
啊,爹爹,這等說來,送女兒去冒名也還容易。
侯家曾說我容形,與那位,孟府千金像一般。貌即同時充得去,只惟缺少婢榮蘭。南金方始言於此,忽見那,五嫂飛跑進裡邊。
話說侯五嫂在窗外聽得明白,如飛似的跑進房來道:小姐小姐,你若充了孟千金,真正像得極的了。項南金笑著道:侯家,我真個像麼?五嫂說:像!像!員外皺眉道:怎麼處?可惜了沒有榮蘭。侯五嫂看定一個女鬟,亂叫道:哪哪哪,老太爺,這個秋素姐充不得麼?正有些像榮蘭的。項員外連聲道好,又囑咐秋素許多說話。
回身扯住女兒言,快快梳妝去見官。我去叫人相備轎,為父的,送兒就入縣衙間。南金見說微微笑,手搭香幾叫父親。
呀,爹爹說得好笑,即叫女兒冒了孟家小姐,豈肯輕易到公堂?
父親你自到官衙,稟報了,孟府千金在我家。知縣必然親至此。那時候,孩兒廳上見於他。官門體統須當要,哪有個,抬到昆明縣裡衙?小姐言完笑微微,項翁鼓掌大聲誇。
啊唷,不錯呀!這就是個大家小姐的行為了。我就去稟報,你快些打扮起來。
員外如飛出繡房,南金坐下自思量。奴家雖欲守三年,少不得,總要他處另適郎。再若重婚愚俗子,何如此日嫁親王。榮華富貴多休表,這一個千歲夫人就異常。
咳!我們這等人家,也不過嫁個豪富罷了,哪裡還想到這些好處呀?
今日充將孟麗君,真稱平地步青雲。到都如若無更變,就共皇親結好姻。員外女兒通判妹,竟為千歲一夫人。那時可謂光輝矣,比嫁羅家強萬分。
咳!只是冒了孟千金的芳名,又僭了孟千金的大位,心內倒有些過意不去。
南金小姐暗嗟吁,即便抬身換件衣。月白布衫玄色罩,紫羅裙子帶雙飛。一邊重照菱花鏡,看了芳容也自奇。
咳!真正怪事,奴怎麼像起孟小姐來?
難道真容竟一般,她何無福我多緣。冒名奪卻夫人位,輾轉思來實不安。小姐於時房內坐,相同五嫂共言談。
話說項南金坐在房內,向侯五嫂問明瞭孟家多少人口,並一個個的面貌。侯五嫂初時尚不肯說,南金拔下一枝嵌寶珠釵與她,方才一一實講。正言間,那些姨娘們也知風來問,亂哄哄鬧成一處。
不說南金說項翁,飛騎親到縣衙中。忙似箭,急如風,見了琴堂訴始終。知縣安爺心大悅,一聲命下不從容。
啊,外廂看轎,待本縣親自去請見孟家小姐。
階前答應喊聲高,知縣抬身就著袍。坐上一乘銀頂轎,大排執事走滔滔。青傘罩,彩旗飄,兩面銅鑼開道敲。來往之人各駭異,交頭接耳語還瞧。項翁員外多高興,打三鞭,隨著琴堂放馬跑。
話說安知縣一到項家廳前下轎,項寶敘忙請安爺坐下,自己入內來見女兒。
半晌忙忙出外雲,孟家小姐已臨廳。昆明知縣躬身立,只見屏門閃玉人。金線壓邊玄色襖,翠綺垂帶紫羅裙。嬌滴滴,兩腮紅泛桃花色,細彎彎,二眉青分柳葉痕。雅麗端莊兼緩款,看來正是大家人。後隨一個青衣婢,目秀眉青已長成。約略年華將二九,身材雄壯不輕盈。琴堂觀罷忙施禮,那小姐,雙袖微籠答禮深。見畢齊齊歸了座,安爺啟口問千金。如何許久無音信?怎樣多時在項門?女扮男裝攜一婢,榮蘭她在哪方存?安爺恐有其中假,故此的,拔樹搜根要問明。哪曉南金知得細,了無慌促了無驚。花容佯作淒涼色,燕語虛為慘切聲。問一句時回十句,說得來,咬釘嚼鐵萬分真。又將玉手拉秋素,道是榮蘭婢一名。知縣安爺心大悅,深深欠體叫千金。
啊唷,好極了,小縣立刻詳聞上憲,備轎馬送貴千金明日起身便了。南金道:多謝縣尊。安爺道:小姐說哪裡話來?昆明縣當得伺候。
安爺道罷整烏紗,相別千金要回衙。員外項翁真快活,又驚又喜面添花。慌忙垂手當先道,望老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