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自執紅燈入綺羅。
話說忠孝王凝思良久,不覺坐到三更,方立起身來,自己攜燈入戶。但見那:
朱門推入外房間,寂寂無人思悄然。寶帳雙垂春減色,金爐半冷夜生寒。殘燈空照搖屏影,良久難逢在洞仙。富貴深宮如錦繡,只少個,傾城傾國一嬋娟。王爺不覺容悽愴,長嘆連聲掩了門。
咳!怎能得孟麗君在此!
年少王爺嘆兩聲,含情獨自展孤衾。除冠脫服俱完畢,就被垂幃欹了身。自是悶來方瞌睡,果然喜到更精神。王爺知得佳訊息,倒覺清清夢不成。按下這邊千歲事,且談金雀一夫人。
話說劉郡主,這日方曉得了此番資訊。雖則不甚生嗔,到底有何歡喜?
歸到香房脈脈然,也無歡笑也無言。凝眸半晌憑几坐,側體多時倚枕邊。晚膳吃完昏省過,呆呆孤坐綠窗前。一枝殘燭搖紅影,幾縷餘香透碧煙。良久未聞千歲至,只覺得,蘭閨寂寞更傷慘。
啊唷,奇哉!此刻還不見他來。
每日黃昏就到房,談談笑笑對燈光。憐香惜玉恩情美,攜手齊眉義氣長。許久溫存相伴慣,今朝不至好淒涼。有心喚婢關門罷,猶恐他來掃興行。且是消停權等待,東平王子或臨房。夫人想罷依然候,靜坐深宮待粉郎。但聽得,沉沉更鼓繞垣牆,一記敲終二記傳。只等得,篆影綠窗金獸冷,只等得,燈花紅燭玉釭殘。只等得,怨色微微生臉上,只等得,嗔霞淡淡起腮邊。夫人坐到三更後,猶是靴聲悄悄然。
卻說劉燕玉坐到三更還不見王爺入室,那些侍兒們都在那裡打瞌睡。江媽立起來冷笑道:郡主呀,小王爺是不來的了,我們關上門兒罷。那郡主託著香腮,點頭答應。
江媽隨即把燈攜,關好堂門入內居。侍女等人都去了,又關寢室兩朱扉。回身走到紗窗下,嘆口氣,扯扯多姣郡主衣。
呀,郡主啊,你如今不要這般軟弱了,孟小姐與蘇家的女兒都有資訊哩。
老少王爺與太妃,你看看,這般歡喜與驚奇。她們如若於歸了,自然是,一黨同心把你欺。先進山門當算大,休得要,低頭服小奉承伊。爹孃遠在邊關地,自己才情要放些。你若再行如此軟,那時越發被入欺。休懵懂,莫痴迷,我的言辭是也非?
郡主呀,還有一件,你看那瑞柳的丫頭,妖腔妖態的拉扯起小王爺來。
千歲雖然走避開,因她報信甚歡懷。丫頭恃了些微愛,必定妝妖與賣乖。郡主寬鬆如不管,小王爺,閒花野草一齊來。多姣聽罷江媽語,點頭沉吟半晌呆。皺皺眉頭嘆口氣,立起來,就移妝匣卸金釵。回身坐在牙床上,解卻湘裙換睡鞋。素足橫擔先款款,香勾半著又挨挨。容慘淡,意痴呆,暗自疑來暗自猜。
啊唷,薄倖的王子,奴為你受千辛萬苦,方才嫁得你為夫。
依你願終耽擱奴,只因為,難違父母強調和。今朝當面分明怨,都是爹孃誤了吾。
咳,偏心的夫主呀!你今朝得了孟小姐的喜信,就這般冷落奴家了。
每日清閒就步臨,同行同坐慢溫存。相催還要遲遲去,不住地,叫句夫人叫句卿。今日得聞雙喜信,公然竟自轉中庭。也不走來觀一遍,叫奴家,開門直等到三更。而今未娶猶如此,他日裡,成了親時倍絕情。
咳!那孟小姐做到了一品朝官,性情是不知怎麼驕傲的了。
況我亡兄逼走她,多因結怨在奴家。天長地久同相處,豈沒有,失禮忘規半點差。彼是正房奴側室,也只好,吞聲忍氣暗嗟呀。更有映雪蘇門女,今作螟蛉在相衙。伊亦哥哥凌逼過,相逢又是一仇人。若是倚勢欺了我,孟小姐,必怪奴而必護她。忠孝君侯動了怒,那時候,潑天風雨打殘花。
咳!可笑我江乳母的這些言語,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行為了。
孟府千金豈等閒,官居一品掌朝權。夫家尚且她提拔,自然是,堂上翁姑更喜歡。況復至親俱在此,父兄當道做高官。自身又及為元配,她的這,勢焰滔天豈比凡。若說西宮蘇映雪,現今承繼大家門。雖於窮士門中出,已做了,相府千金赫赫然。再有正妃為護庇,真所謂,泰山之穩不須言。她都完備修來福,惟我孤寒實可憐。生母早亡依嫡母,在家已是受熬煎。後歸庵內辛勤極,每日裡,服侍尼姑那一班。
咳!我只道受了這些磨折,自然是苦盡甘來。
憶昔當初未畢姻,尚無元配孟千金。痴心還道她亡了,自然是,一進門來做正宮。哪曉替婚伊現在,又添映雪一釵裙。將奴安置東宮內,留著中間待麗君。忠孝親王相守義,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