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不注意冒闢疆的臉,總願意盯著他的雙手。冒闢疆的手非常白淨,看起來覺得有些蒼白,也像是被脂粉塗過似的。尤其冒闢疆的左手小拇指,竟然與無名指差不多長,還長著一片透明的修剪的很好看的白指甲,那指甲不是用剪刀修理出來的。董小宛曾多次看見冒闢疆讀書或在考慮什麼時,就把小指甲送入唇邊,用同樣漂亮整齊的牙齒沿著指甲的邊緣咬動不停。在夜晚上床時,冒闢疆會用他的右手從容地摸遍她的全身。她能感到冒闢疆那片透明指甲有時刺痛了她的肌膚。冒闢疆很有經驗,能夠讓一個女人在平常的時候得到愉快。
要尋找記憶中那些值得留存的往事,對於眼前的董小宛似乎要求太高了,它們就像陽光中漂浮不定的粉塵,怎麼也留不住。要不是那片不停晃動的白指甲,勾起她早已沉睡的記憶,她差不多以為自己已在陰府裡等候閻羅的詢問呢。
那個燈火闌珊的夜晚。董小宛和冒闢疆繞過人群,躲開了紙醉金迷的晚宴,從李大娘家跑出來。穿過中間的庭院時,看見一個人影躺在一棵梅樹下面,是吳次尾醉如爛泥地在那裡朗誦南宋抗金英雄辛棄疾的《京口北古亭·懷古》。
冒闢疆朝吳次尾喊了幾聲。吳次尾沒有理他,董小宛說道:“是不是把他扶進屋去,擔心著了涼。”
冒闢疆左手牽著董小宛,走過去用右手拉了幾下吳次尾,吳次尾仍然不理他,還是淚流滿面地躺著朗誦。冒闢疆停下來對董小宛說:“我們還是走吧,他一直都是這個脾氣,自從清軍入關以來,他就開始喝得爛醉,喝醉後就哭,勸他也沒用。我們還是走吧。”
冒闢疆牽著董小宛走出大門時,還能聽見吳次尾變了調的哭腔“………四十三年,望中猶記,烽火揚州路……。”
一到家,冒闢疆就往臥房裡去,董小宛本打算給冒闢疆做碗蛋湯,看見冒闢疆往樓上走也就跟了去。
冒闢疆坐在床邊,把小宛拉過來攬在懷中,然後讓她把鞋脫了,在自己身旁坐下。那天小宛感到了從未有過的衝動,她很麻利地上了床,還未坐穩,冒闢疆那隻漂亮的白手就勢如破竹般伸進她的內衣裡,董小宛感到那隻手像只小貓的爪子在胸前戲耍,她想阻止,卻立即回到了曾經熟悉的沉迷中去了。
“你輕點!”董小宛感到了冒闢疆透明的指甲又劃疼了自己的前胸,如同小貓的牙齒咬了她一下。
“我要娶你!家嚴同意我娶你了。你知道麼?”冒闢疆閉上眼睛說,嘴角的翕動像在夢中囈語。
董小宛盯著冒闢疆秀氣的臉,喃喃地說:“這可是大事!”
董小宛把衣服釦子全抖開了,露出那片雪白的世界。最後,冒闢疆睡著了。董小宛低頭看,在自己胸前的白色的肌膚上,有一道被冒闢疆的指甲劃出的紅色小河,歡騰地流向腹地去了。
“我一輩子也忘不掉那片透明的白指甲。”董小宛自言自語地道。
第24章 深宮孤魂
關於董小宛的生世有許多傳說。清朝文人張潮輯所編《虞初新志》卷三中,所收集的明末清初的文言短篇小說,記載了冒闢疆和董小宛的生活故事。張潮輯本人曾與冒闢疆、孔尚任、陳維崧這些清初文人有過一些交往。
《虞初新志》中,收集了明末清初才子張明弼的《冒姬董小宛傳》。張明弼,字公亮,號琴牧子,和冒闢疆私交甚篤。
他在《冒姬董小宛傳》中,敘述了董小宛與冒闢疆悲歡離合的一生,小說寫得很有激情。
對於董小宛的死,《冒姬董小宛傳》中有些語焉不祥,沒有明確記載董小宛的死。書中只是說,董小宛嫁給如皋名士冒闢疆為侍姬後,就和冒闢疆在金陵的豔月樓居住,收集古玩字畫。整日與冒闢疆讀書畫畫,彈琴下棋,品賞茗香,清兵南下時,輾轉流離了九年。卒於順治八年,死時二十七歲。
董小宛臨死時,是被一艘小船運回如皋的。
順治八年二月。冬天的寒意遲遲不離去,頭晚的大雪壓斷了河邊的許多樹枝,光禿禿的原野模糊了原有的輪廓。船是臨近傍晚抵達如皋城南門外的。這個傍晚和以往的天氣一樣,看不到一些吉祥的雲彩。
劉嫂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裡,她感到思維已經麻木了,她希望龍蘭已趕到了冒府並通知了冒闢疆。劉嫂知道,如果冒闢疆來遲了的話,恐怕見不到董小宛了。她認為,不到天黑,董小宛就會死去。
山東一枝梅龍蘭,不僅是個武林好手,而且腳下的功夫也甚了得。他從船頭飛身上岸後,就行走如飛地趕往集賢裡,通知冒闢疆。
龍蘭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