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太后眼盲多年,行動不便,整日裡靠在榻上聽蟲聲度日,這蟲子可是她的寶貝。彷彿是聽懂了她話裡的疼愛之意,蟲子叫得更加歡暢了,竇太后臉上的喜意更濃。
“外婆,吃果乾。人家遞了半天,你都不吃,就只顧著弄蟲子,好象人家不如蟲子似的。”阿嬌大有妒意,撅著小嘴,一臉的不高興。
竇太后接住果乾,咀嚼起來:“阿嬌,你別多心,外婆哪能不疼你呢。你是外婆的心尖肉,這蟲子是外婆的寶貝,你們都要緊。”
“那人家還不跟蟲子一個樣了?”阿嬌更加不高興了。
“你這丫頭,別生氣。你一生氣,外婆就慌神兒。來人,把蟲子端到一邊去。輕點,走路小心一點,別巔著了。”竇太后一臉的慈祥,撫著阿嬌的秀髮:“阿嬌,你這下滿意了吧?來,讓外婆好好疼疼。”
“阿嬌,你這孩子,你跟蟲子置什麼氣?”館陶公主臉一沉,數落起來:“阿母疼你比疼梁王還要疼呢,你還不滿足?”
“丫頭,你別說了。這外婆疼外甥女,哪有不盡心的?”竇太后輕撫著阿嬌的秀髮,笑著問道:“梁王有些日子沒來看望我了,他有書信來麼?”
阿嬌乖覺的喂著果乾,館陶公主嘆口氣:“他呀,哪裡顧得上寫信。就忙著他的《美人賦》呢,招盡天下文士,想寫一篇名垂千古的《美人賦》。”
“哼!”竇太后冷哼一聲:“阿武太不象話了!他還沒忘掉這女人?天璜貴胄,婦人是用來生兒育女的,不能有情愛。身段好,模樣兒好,能一窩一窩的生兒育女,就是好婦人。婦人不能生育,江山社稷傳給誰?情情愛愛,那是尋常百姓才能有的,他好不曉事。”
館陶公主安慰道:“阿母,你別生氣。阿武也是至性至情的人,迷戀那個婦人情有可原。”
這話無異於火上澆油,竇太后怒氣上湧,右手重重拍在木案上:“什麼至情至性?他以為我眼睛瞎了,就不明白他的想法了?這麼長時間了,他沒給我來信,沒問候我,他心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娘?”
上了年紀的人,總是想著兒女,總是想聽兒女的問候,竇太后行動不便,對這種問候更加渴望。
“丫頭,你可知道他迷戀的婦人是誰?”竇太后語氣嚴厲。
館陶公主笑道:“阿母,我哪裡知道。他連阿母都不告訴,我能知道嗎?這男人呀,都那德性,有了媳婦忘了娘。”
梁王是她的心頭肉,最想得到的是梁王的問候,“有了媳婦忘了娘”,這話可是激得竇太后怒氣上湧,龍頭柺杖重重點在地上:“阿武,你為了一個婦人,就不問候娘了,好啊!”
周陽說的是找一件最讓竇太后不快的事在竇太后面前挑撥一下樑王,館陶公主這才用此事說事,很輕易就達到了目的。
這種事,別人去做,不一定有用。館陶公主這個竇太后的愛女去說,就大不同了,一說一個準。
六十八
館陶公主一去,趙破奴他們的目光齊刷刷聚集在周陽身上,真不知他用的什麼法子,居然讓館陶公主的滔天怒火消於無形。
館陶公主的驕縱、蠻橫,那可是出了名的,誰個不知?她一發火,就是景帝也得讓七分,周陽居然能安然無恙,真不知這小子走的哪門子狗屎運。
翌日,周陽又恢復了訓練,每天總是練得筋疲力盡。
日子過得雖苦,進步也不小。白天接受訓練,晚上修煉導引術與太極拳結合的古怪功法,一日千里,力氣不斷增長,耳力、目力都有著不小的進步。
又是兩天過去,周陽可以連發十箭了,方圓四丈以內的任何聲音,哪怕是蟲蟻爬動的聲音,也能聽得清清楚楚。百步處的箭靶格外清楚,箭不虛發。
用蘇建難得有一次正面評價的話來說“你小子真是怪胎。只用了幾天,就達到了挑選進來的新兵水準,要是你的雙臂不是那麼軟蛋的話!”
這天,正練著,公孫賀前來道:“周陽,到營門口去,有人找你。好象有急事。”
“是誰?”周陽抹著額頭上的汗水問道。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公孫賀叮囑一句:“早去早回!”
作為教官,蘇建巴不得周陽把每一刻鐘都用到訓練上來,雖然不爽,也沒有阻止。只是叮囑周陽,要早去早回。
周陽快步趕到營門口。柳鐵與陳尚在等著他。
今日的陳尚與以往大不相同,沒有冷著一張臉,而是一臉的焦急,好象天塌了似的。周陽瞭解他這人,膽量極豪,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