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想起形消神滅之慘,由不得心寒膽落,巴不得救星飛降。念頭還未想完,只要真是敵人太強,無計可施,仇人定必現身出來。當時自然有些感念,可是脫險以後,仇恨又復勾起。似這樣接連十多次,蒙那仇人解救回數一多,雖然平日仍想遇機報復,無形中怨毒已消去大半,不似以前日夕切齒,刻不去懷了。
〃這一次也是雙方該當孽滿。當那仇人去迎兩散仙時,此女獨坐洞中,始而想起近年所有師長同黨被正教人誅戮淨盡,只剩自己一人,日處危境,朝不保夕。屢次遇難獲救,又都出諸夙世深仇之力,異日如報此仇,還要落個恩將仇報,豈不冤枉?越想越難受,漸漸想起以前諸生本是正經修道,只為仇念所激,誤入歧途。如今仇未報成,反樹下許多強敵,正教中人已動公憤,日慮危亡,偏又孤立無援,不知何時便遭毒手。仇人多次解圍,俱是事完即隱,不顧而去,如為藉此解怨,怎不與己相見?現在處境日危,中土已難容身,與其在此束手坐待,不如遁往海外,覓一荒島隱匿修煉,異日再作打算為是。主意打定,便棄了舊居,為防路遇強敵,特意隱身飛行,往海外逃去。行至中途,越一高山,當頂遙望,只見下面山坡上有兩人施展禁法,侮弄一個女尼,因是驚弓之鳥,不敢造次。定睛一看,正是兩個大強仇,所處治的正是屢救自己脫險的夙世冤家。知兩散仙厲害,稍微走近,隱身法必被看破;如再飛行,破空之聲一被警覺,立被發現追來,也是不了。又看出敵人行徑,分明是先破了自己的護身符,再尋自己下手。有心逃退回去,眼看救過自己多次的人在彼遭難,置之不理,就不為本身利害設想,良心上也過不去。哪怕以前仇大,今生總有多次救命之恩,理應還報一次。念頭一轉,不忍就走。始而自顧不敵,還不敢過去。繼一想,仇人法力甚高,這次必是一時疏忽,為人所乘,只要能冒險救她脫網,二人合力必能應付。照著二強敵如此窮迫不捨,本就難逃毒手,再要去掉這一個大幫手,以後更無倖免。再四尋思,反正早晚難逃公道,轉不如死中求活,將這幫手救下,或可得一生路。此女本具神通,當時勇氣一壯,就在那散仙將要行法禁制元神之際,猛出不意,施展全力衝上前去,將人救起便逃。那兩位散仙何等高明,內中一位更是早知就裡,焉能容她將人救走,只一舉手,便同制住。此女自問已無生理,那仇人卻開了口,把此女積惡全攬過去,保其以後一定棄邪反本,願代一死。哀求了好一陣,此女也己天良發現,不特前仇盡解,並自認罪爭死。到此地步,另一位散仙才作好人,誡勉此女一番,並與那仇人結了方外之交,一併放卻。這兩人同到此女洞中,一同尸解坐化,再去轉世,各修善果,同償前孽。直到這一甲子來見禪師,方始見著。
〃當時,我正在側,這些經過詳情,我姊妹本不曉得。也因來時尚早,禪師還未升座,遇見一位來此聽經的道友說的,所以對她留意。我看她和你那位瞎子師姊相見情景,好些可怪之處。乍相見時,好似並不相識,又是先後辭別。我們因求禪師相助,借取我佛門中一件降魔至寶,領受機宜,最後走出,離她二人辭別,已有小半個時辰。如不是等候禪師二次升座傳經說法,按說應該早走。哪知別人俱已走去,只她和令瞎師姊對坐在前面那株樹下,說得十分有興。我知令瞎師姊為人,前在峨眉相遇好幾天,開府盛會那麼多的人,難道就遇不上一個投機的朋友?又是那麼好的仙景。別人都是命儔嘯侶,三五成群,歡聚遊玩。尤其是我們同輩道友,因俱年輕,或是下山不久,初次遇到,這等勝遊佳會,分外顯得興高采烈。她卻始終冷著一張臉子,睜著一雙要瞎不瞎的眼睛,偶然向人翻個白眼都是難遇的事,直沒開過笑口。又永遠隨定屠龍大師,不與眾姊妹合群,彷彿她道行太高,不值與別人一起說笑似的。臨分手前,我氣她不過,想質問她這樣冷冰冰地不愛理人,是什原由,為何不和癩姊姊一樣,莫非都是屠龍大師門下,獨她有什不同之處?心裡雖這樣想,走到她面前,又不好意思遽然開口。因見別位姊妹及你和她說話,不是十問九不答,便是冷冰冰答上一兩句,使人沒法再說,意欲先問她兩句不相干的話,等她不理我時,再行數說她的不對之處。哪知她和對付旁人迥然不一樣,彷彿預先知道我要和她為難一樣,雖然面上未現笑容,居然有問必答。只是所答只一兩句,答完便罷,永不反問,話又十分簡明,使人底下無法再問。一會你和我姊姊、易姊姊、瓊妹諸位便來將我喚走,先想質問的話,始終沒好意思出口。反把嫌厭減去多半,以為她天性如此。似這樣和人相對長談情景,又是如此親切,休說是我,照你平日所說,恐你和她同門這麼多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