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歸宿。他迫切需要安慰、同情和心理的支援,陸菲菲的話,讓他感受到一個遠在另一方的女人對他纏綿的愛,她成了他的精神支柱。
他給菲菲寫了一封信,這是一首自由體詩。
在命運裡有條河,
我從斷橋上掉落。
不想浮起,
只願慢慢地沉入漩渦。
亂草纏住了手腳,
魚蝦紛紛遊過,
生命靜靜地散發,
過去的一切已經沉默。
有位仙女拋下了綵綢,
把我緊緊相裹,
隨著她重新恢復了自我,
隨著她我又把水面衝破。
瀠洄漣漣,
漪瀾微波,
醒了,
仙女把我挽上岸邊,
綠茵裡,
一個愛的人影影綽綽。
仙女揚起了長袖,
掩去了空濛的月色。
她飛了,
山峰嵯峨,
湖光瀲豔,
蒼天刷墨。
她飛了,
我也飛了,
世界變成另一個世界,
天奪其魂,
天掃其魄!
宋沂矇住在香山的小院兒裡,真有點隱居山村的意思,山坡老高,騎腳踏車不方便亂跑,平時與朋友們聯絡也不多。
有一天,胡煒上班去了,宋沂蒙獨自在屋子裡發呆。他突然被窗外遠山的氣勢所感染,一首詩的意境湧上心來,他匆匆抓起筆,想寫一首關於“遠山之遠”之類的小詩。這時,外邊管傳呼電話的老頭兒喊起來:“宋沂蒙電話!”
他忙跑去接電話,出乎意料的是,原來是個女人打來的:“你是宋沂蒙嗎?”一個鎮定、響亮而又動聽的女人聲音在話筒裡響起,這聲音是陌生的,宋沂蒙猶豫了片刻才回答:“是……”
“我是龍桂華,菲菲的朋友,她沒跟你說起過?”龍桂華?宋沂蒙大吃一驚。從離開專賣外貿公司以後,好長時間沒有聽到龍桂華的訊息了,龍桂華的出現讓宋沂蒙暈暈乎乎的,猶如在半睡半醒之間。宋沂蒙恍然大悟,原來,這位龍桂華就是菲菲的信裡提到的,那位有可能讓他忘乎所以的人。
“是,是,我聽她說過!你怎麼知道這個電話?”宋沂蒙居然語無倫次起來。
“菲菲說讓我跟你見個面……”“當然行!”“那麼就在動物園附近吧!那裡有個誼友軒茶社,你知道那兒嗎?”“好像知道,成,就那兒!”
慌里慌張放下電話,宋沂蒙才想起來,兩人在電話裡雖然約好了地點,可是忘記了說定時間,他稍稍考慮了一會兒,覺得龍桂華可能早已經在茶社等候他,於是,他決定立即趕到動物園。
動物園附近鬧哄哄的,誼友軒茶社卻處在公共汽車總站背後的一條巷子裡,是個鬧中取靜的好地方。
上午,茶社裡沒有幾位客人,宋沂蒙進門就看見角落裡坐著一位打扮整潔的中年女人。
這女人穿了件裁剪得體的淺藍色女式休閒裝,一條藏青色的毛料褲子,褲線燙得筆直,腳上穿了一雙白色的皮鞋。她不施脂粉,黑黑的長頭髮整齊地披在肩膀上,面板白白淨淨,瓜子臉、眉毛又細又長。一雙明亮的眸子,好似彎彎的月亮。她鼻樑高高的,細巧柔和,嘴唇流淌著和藹迷人的微笑。
宋沂蒙幾乎不敢想象,他面前的這個女人竟然就是那個曾經給人家燙衣服的傭人,曾經在寫字樓裡作清潔工的龍桂華!當年那個跳新疆舞的高材生似乎又回來了。雖然她已經青春不再,但她憑著一種特殊的魔力讓身邊所有人,包括男人和女人都在看她,她比那些嫵媚姣俏的年輕姑娘更加惹人注目。她的眼睛深遂而幽靜,她的表情堅毅而親切,一個經歷了苦難的女人,一個剛強、成熟的女人,一個四十五歲的女人比二十五歲的女人更有魅力!
宋沂蒙心裡打著小鼓兒,匆匆與龍桂華握了一下手。兩人面對面,在小茶桌上坐下。宋沂蒙知道她是陸菲菲介紹來的,說話十分謹慎,他不知道龍桂華對自己有多少了解,更不敢提起以前的事情。龍桂華卻十分大方,她開朗地說:“菲菲很不放心你,一再託我找你,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助的。你現在怎麼樣?”
宋沂蒙見龍桂華對過去的不愉快絲毫沒有芥蒂,反而落落大方,關心起自己來,這讓他在感動之餘,心裡的忐忑不安也漸漸消去。兩人的談話也變得輕鬆起來。龍桂華主動說起她和菲菲認識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