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他們識字。每日裡不過兩個時辰,每月賺他幾兩銀子也是好的。”二奶奶道:“嫂嫂買四個女子做什麼?這教做花冤錢。說做婢女看待,何必要他知書識字?若做妾婦看待,都是婦女,要他何用?真令人不解,你去教他,我看有點不放心。不要先生學生,將來弄出笑話來,那才丟臉,見不了人。”
吳二道:“我早就知道你心太多,往往要冤枉人。你想,我為人是那種不顧體面的人不是?況且每日去教他認識字,有多少時候?更兼老媽使女耳目眾多,難道還會有甚麼苟且之事麼?你若要疑心,我就不去教罷了。”
二奶奶道:“你一來就認真,我不過說說笑話罷了。你只要正正經經做個坐懷不亂的柳下惠,那就令人佩服。才說就說不教,倒的自己怕拿不穩才推出撇悽。哈哈,我可知道你了。”吳二道:“你放心,別說是柳下惠,就是那孔夫子我也學的來。你往後看罷。”
列公,吳二奶奶做人又潑又悍,若要處處監察,吳二何以與四女成就好事,借他人種?暗中有神明相助!不期然而然,那二奶奶身體又肥胖多痰,那一天也是合當有事,二奶奶乾妹子家送了些糯米粽子,二奶奶吃了數個,到了晚間,起來小解,少穿了衣服,感受風寒,次早頭疼身熱,吳二延醫診視,醫生誤認做氣虛,也用補藥,服下更重,至夜周身燒的似火炭一般,三更以後,服侍的下人俱已睡,那二奶奶偏要喝茶,叫了數聲,人都不醒,恨極便下床自己尋開水壺,要想倒茶喝。那知病中四肢無力,便站立不得穩,剛下床走了兩三步,一個頭暈,登時跌倒,仰面朝天。
一聲喊叫,那時吳二驚醒,忙起來細看。見程氏倒地,口吐白沫,兩眼上翻。吳二大驚叫道:“了不得了,二奶奶跌倒了,快些起來。”大家摻扶,登時僕婦使女連兩位少爺都爬起來,七手八腳,將二奶奶抬上床去。吳二忙燒開水,先泡了一碗薑湯灌下去,幸虧還會喝水,只聽喉中痰響,兩眼上視,嘴歪舌木,說話不清,竟成中風之症。吳二又驚又急,眼巴巴盼天明。那二奶奶口中哼哼,說了些活,有一半懂,有一半聽不清楚。說是不能翻身,身體麻木,還要喝兩口薑湯。吳二忙又衝薑湯下去,少時沈沈睡去。好容易盼到天明,吳二忙命人去請先生說是急症,速即要請先生來的。幸而本街的陳希甫住的最近,家人去了半晌,先生已同了來了。
吳二已讓至房中,先將病原訴說一遍,先生隨到床邊坐了,吳二將二奶奶手拉過來,先生診脈。細細診完,然後出內房到堂屋中坐下,吳二取筆墨紙,請先生開方藥。問道:“這內人病無妨麼?”陳先生道:“尊夫人素來發福,身體是個痰症,因受風寒未愈,自己起動失足跌倒,這是中風不語的症。虧得結實,不然早已鬧亂了。性命雖不礙,但是要想起床行走,卻再不能了。據脈而論,半身不遂,定了十二年後再看。十二年中,若不添病,決不會死。如若治好此症,除非扁鵲復生。”說罷,開了一個疏風化痰的藥方,說趕緊服下,免得抽風。說罷告辭而去。
這裡吳二忙叫下人買藥,好在那二奶奶並無孃家,只他親生兩位少爺與吳二關切,其餘下人,平日受他氣也夠了,今日看見他得了半身不遂的病,人人稱願,個個暗喜。
閒話少說,那吳二等藥買來,忙自己開啟,裝在罐中,放在火爐上煎藥。立等著煎好了,倒出半碗,等著不冷不熱,才命僕婦幫著扶起二奶奶來,慢慢的靠在人身上坐著。吳二親自端過藥去,放在嘴邊,一隻手端碗,一隻手去摸他頭臉。覺得是冰涼的,燒到退了,那二奶奶居然張開了嘴,慢慢的將半碗藥服下,然後重複睡下。
話休煩敘,二奶奶從此起不來床,言語不真,大小便都要人服侍,弄的吳二走投無路。那時吳夫人早已知道這事,乘此工夫,與小姐商定一計,遣了兩個得力僕婦,一個能幹使女,來輪班服侍二奶奶,吳二方才得有閒暇。感念嫂嫂,不覺過了兩月,家中又添僱了僕婦,吳夫人又常來照應,吳二很可以放心偷閒。這一來,大可以教女弟子矣。要知怎樣教四個女子,且聽下回分解。
第三十九回 因教字漸入仙源 借嘉種欣佔吉夢
話說吳二自二奶奶生病延醫,僱人伏侍,足忙了一個多月,方才有暇。那時伏侍病人有人,照料孩子也有人,不用吳二費心,吳二心中感激嫂嫂不盡。吳夫人那日命人請了吳二,當面相煩,請他每日巳時起申時止,三個時辰來教四個女子識字唱曲文,到申時放學歸家。吳二答應,從次日起到館。次早,果然巳時方交,吳二已到,吳夫人領了四個女子在上房後身三間屋中做書室,吳夫人引領四個女子一同拜見先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