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2 / 4)

小說:最好金龜換酒 作者:沸點123

的勢頭,簡直可以一眼看到幾十年以後。常有部落格的讀者寫信來說羨慕我們的生活,我也總是試圖說服自己:知足吧你,人家可都說你正過著健康合理有益社會張弛有度細水長流的幸福人生呢!

然而我自己還是知道有什麼地方不對勁,而且隨著時光的流逝,變得越來越不對勁。每次假期結束我都心有不甘一步一回頭地踏上歸程,坐在辦公室裡總是魂不守舍,旅途上的風景一幕幕在腦海裡閃回。看著比我年長的那些同事,事業有成,生活富足,參加了退休金計劃,買了一幢大房子,生了兩到三個小孩,每年兩次出國旅行,回來又即刻精神抖擻地投入工作……我會不由自主地一遍又一遍地詢問自己的內心:你想成為這樣的人嗎?這是你想要的生活嗎?

我知道自己終究還是個世俗的人,這些對我當然有一定的吸引力,可是心裡總有一個缺口,它讓我痛苦迷惘,令我恍然若失。

有一度我懷疑自己病了。開會的時候,如果不是討論什麼重要的話題,我偶爾會產生“靈魂出竅”的感覺—靈魂漸漸飄出頭頂,在會議室的上空默默俯視著所有的人,包括我自己的肉身。這場景有時令我覺得好笑,有時則是恐懼。我記得清代文人袁枚在《子不語》中用極短的篇幅記述過一個題為“賣冬瓜人”的小故事,說的是杭州草橋門外有一個賣冬瓜的人,能“在頭頂上出元神”。他每天閉著眼睛坐在床上,讓他的元神出外應酬。有一天,他的元神在外面買了幾片魚乾(原文稱作“鯗”),託鄰居帶回家去給他妻子。妻子接過魚乾,一邊苦笑著說:“你又來耍我!”一邊用魚乾打她丈夫的頭。不久,元神回到家裡,發現自己肉身的頭頂已經被魚乾所汙染。元神在床前彷徨許久,可是因為那魚乾的汙垢而不能進入自己的肉身,最後只好大哭著離去,而那肉身也漸漸冰冷僵硬了。

《最好金龜換酒》序 福山(3)

雖然肉身不得不服從於各種規則,我相信此刻的自己仍然擁有自由的靈魂,可我也的確有些恐懼—會不會真有那麼一天,肉身已被汙染,靈魂無處可歸?

上班時坐地鐵,看著車廂裡大片黑壓壓的西裝和一張張面無表情的臉,我時常有想尖叫的衝動。出了地鐵,不用上到地面,就有一條通往地下購物商場的通道也可以通到我們公司,所以我每天上下班都走這條近路,基本上看不見外面的天空,看不見日出日落。我走在這條走過無數次的地下通道里,常覺得有一種超現實的恍惚感,又或者那其實是崩潰的前兆。我總在幻想:如果有一天我忽然在這條路上停下來,然後轉身走掉,就像保羅。奧斯特小說裡的主人公一樣,任憑命運把我拉到難以預測的地方去,又會怎樣?最壞又能怎樣?0米0花0書0庫0 __

但是我沒有,我從來沒有轉身走掉。

有時我甚至有點窩火。媽的,從來沒有人告訴過我這個啊—在青春期的迷惘與中年危機之間,居然還要承受這種莫名其妙無可名狀的痛苦……

可是……可是既然別人都不覺得痛苦,那麼問題恐怕還是出在我自己身上吧。我頹然地想。

如果一定要找出轉折發生的那個“點”,又或者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我想那應該是在2008年底的西藏之旅中。

我和銘基是2003年在西藏旅行時相識相戀的,就像村上春樹在《斯普特尼克戀人》的開頭所寫的一般,“那是一場猶如以排山倒海之勢掠過無邊草原的龍捲風一般的迅猛的戀情”。後來我們不但延續著這個勢頭很快就結了婚,還出版了一本《藏地白皮書》來記述這個真實的愛情故事。不過在當時,才認識十幾天的兩個人自然無法得知後來的命運安排,在彼此心儀卻尚未點破的曖昧時刻,懷抱著“旅途結束便要天各一方”的悵然心情,坐在大昭寺屋頂的塑膠椅子上,我們訂下了一個“五年之約”,說好2008年再於此地相見。

儘管故事是happyending,我們還是希望能夠履行這個約定。所以五年之後,我和銘基一同回到拉薩,重返大昭寺,在熟悉的場所尋找當年的自己。

《最好金龜換酒》序 福山(4)

這本來應該只是一個“文藝”的說法而已,然而當我們再次坐在大昭寺屋頂的塑膠椅子上的時候,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一個人其實總是與圍繞著他的事物相伴相生。隨著時光的流逝與空間的轉換,我們把這些事物連同一部分的自己都遺忘在世界的某個角落。然而有那麼一天,當我們偶然又看見了這些東西,現實的巨大力量如一道閃電般照亮了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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