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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乾隆覺得最好的祝壽聯語,仍然是紀曉嵐的獻聯,他寫的是:八千為春,八千為秋,八方向化,八風和慶,聖壽八旬逢八月;五數合天,五數合地,五世同堂,五福備至,崇朝五十又五年。
同時,紀曉嵐撰的另一幅慶壽聯是:龍飛五十有五年,慶一人,五數合天,五數合地,五穀登,五雲觀,五事修,五福備,五代同堂,祥開五鳳樓前,五色斑斕輝彩帳;鶴算八旬逢八月,祝萬歲,八千為壽,八千為秩,八寶進,八愷呈,八面暢,八風和,八方從化,歌舞八鸞隊裡,八仙會繞詠霓裳。
這兩幅壽聯對仗工整,設想新奇,氣魄雄偉,實在叫人擊節讚佩,乾隆看了喜愛非常。
釐茂大典剛過,乾隆皇帝降下諭旨,特賜紀曉嵐“紫禁城騎馬”的殊榮。所謂紫禁城騎馬,並非真的騎馬進入紫禁城,而是皇帝對於老臣的一種禮遇,准許年事已高而功勳顯著的老臣,在紫禁城內,乘坐兩人抬的小轎子,代步上朝。
紀曉嵐素有“神行太保”的美稱,年輕時健步如飛,一般人比不上他,到這時雖然他已66歲,仍然身體健壯,精神旺盛,走起路來,步履穩健,絲毫不見龍鍾老態。所以雖經皇上特許“紫禁城騎馬”,但他上朝,既不“騎馬”,也不乘轎,照舊邁開兩條腿,安步當車。
轉眼到了新春。圓明園內搭起了戲臺,明柱上需要兩副楹聯,內務府大臣奏請乾隆皇帝頒賜。
乾隆是個風雅皇帝,對此類事情很有興致,御筆一揮,撰成一副長聯:堯舜生,湯武淨,五霸七雄醜末耳,伊尹太公,便算一隻耍手,其餘拜將封候,不過搖棋吶喊稱奴婢;四書曰,五經引,諸子百家雜說也,杜甫李白,會唱幾句亂談,此外咬文嚼字,大都沿街乞討鬧蓮花。
乾隆寫完此聯,沾沾自喜,大臣們也爭相趨奉。有人說皇上的對聯,議論奇偉,氣勢雄闊,別開生面,對幾千年的中國歷史,進行了精闢的概括,確實體現了帝王的宏大氣概。
可是這副戲臺聯一出,與其相匹配的另一聯就很難為之了。乾隆反覆琢磨,怎麼也再想不出滿意的,就囑咐內務大臣:“次楹一聯,去找禮部尚書紀昀撰寫。”
紀曉嵐見了內務府大臣,接過聖諭,又問過皇上的御聯,略一思索,寫成一聯:出將入相,仔細端詳,無非藉古代衣冠,奉勸眾生愚昧;福善禍淫,殷勤獻演,豈徒炫世人耳目,實為菩薩心腸。
紀曉嵐的這副戲臺聯也出手不凡,詞婉意深,別具一格,表現著一個偉大學者的深邃的洞察力,與皇上所撰一聯,正相匹配,而又各有千秋。
紀曉嵐的學者風度,從他刻制的硯銘來看,那就更不平凡了。
紀曉嵐有收藏硯臺的嗜好,到了晚年興致更濃。或自己購買,或親友饋贈,過手的佳硯,少說也有上千塊。這些古硯形態各異,古樸珍貴,有些是前代的舊物,價值連城;有些是當代制硯名家的精品,精妙絕倫。他將收藏硯臺的書齋,取名叫作“九十九硯齋”。
其實,在當時的文人學士當中,收藏古物是一種時尚,對於硯臺的嗜好,也是不少文人都有。劉墉、陳來章、彭元瑞、繹堂,都是收藏名家。人們之所以對禮部尚書紀曉嵐刮目相看的,並不是他的硯臺多麼名貴,而是因為他堪稱制硯銘的京中第一家。
他經手的硯臺,一一制上硯銘,銘文簡短,皆似信手拈來、漫不經心,仔細揣摩,又句句意味無窮。試看:壺盧硯銘(二則)因石之形,琢為此狀。雖畫壺盧,實非依樣。
即有壺盧,無妨依樣。任吾意而畫之,又不知其何狀。
連環硯銘連環可解,我不敢;知不可解者,以不解解之。
竹節硯銘(三則)
介如石,直如竹。史氏筆,撓不曲。
筍不兩歧,竿無曲枝。孤直如斯,亦莫抑之。
其斷簡歟?乃堅多節。略似此君,風規自別。
留耕硯銘作硯者誰?善留餘地,忠厚之心,慶延於世。
墨注硯銘(二則)
觀弈道人,作斯墨注。虛則翕受,凹則匯聚。君子謙謙,憬然可悟。
工於蓄聚,不吝於挹注。富而如斯,於富乎何惡。
圭硯銘腹劍深藏,君子所惡。
琴硯銘(三則)
無絃琴,不在音,仿琢硯,置墨林。浸太清,練予心。
濡筆微吟,如對素琴,淨洗予心。邈然月白而江深。
空山鼓琴,沉思忽往。含毫邈然,作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