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過去,黃正軒仍未屬出下聯。這天夜深,他正在書房秉燭讀書,丫環挑燈來到書房,說夫人差她請老爺回房歇息。黃正軒滿臉愧色說道:“未能屬出下聯,無顏見到娘子。”不肯回到洞房內與雪嬌圓房。
第二天早晨,發現新娘陳雪嬌已經自縊身亡。黃正軒痛斷肝腸,自恨自己無才無能,妄誇海口,使新人大失所望,遂至走向絕路。
陳老員外視愛女雪嬌為掌上明珠,噩耗傳來,悲痛欲絕,詢問其死因,黃家人也說不清楚,只好將婚後之事,一一回明,陳蒲田哪肯相信,憤怒之下,投訴官府,狀告黃正軒逼死女兒。
劉太守受理此案後,經仵作驗明,陳雪嬌死前不久已經破身,並非處女。然而被告黃正軒咬定尚未圓房。是新娘與人通姦?還是被人強姦?疑團難解,查無線索,幾日來劉知遠一籌莫展。
紀曉嵐見黃正軒情詞懇切,跪在堂下悲淚橫流,痛斷肝腸。紀曉嵐沉思片刻,心想必須查明與陳雪嬌同房之人,才能了結此案,便向黃正軒問道:“花燭之夜,新娘出題之事,是否尚有他人知道?”黃正軒哭哭啼啼地回道:“夫人死前兩日,幾位同學曾到府上,看我愁眉不展,坐立不安,問起是何緣故,學生便將夫人所出一聯,說將出來,請他們幫助屬對,以求早日圓房。”“是否屬出下聯?”紀曉嵐繼續問道:“沒有。”“噢,——”紀曉嵐恍然大悟,令黃正軒退下,傳訊陳雪嬌的貼身丫環,也命在二堂審訊,丫環講了夫人死前兩日的情況:那天夜深以後,服侍夫人睡下,丫環也回到另一間房中歇息,朦朧中聽到“吱”的一聲門響,丫環坐起來問了一聲:“誰呀?”“是我,你不要起來了,我來給少爺開門。”說話的是新娘陳雪嬌。丫環心中替姑娘一喜:“定是新郎剛才對出了下聯,來房中圓房。”但丫環忙碌了一天,身上十分疲倦,翻個身就又睡覺了,新娘房中的事,並沒有聽到。
次日,新娘陳雪嬌喜悅異常,丫環怕她害羞,也沒有問起昨夜的事。但直到夜已很深,仍不見黃正軒回房歇息。新娘便打發丫環去書房,請黃正軒回房。丫環來到書房,見他仍舊愁雲滿面,傳過夫人話後,他仍不肯進入洞房,說未能對出下聯,無顏去見夫人。丫環十分納悶,只好回房稟告新娘。
新娘聽了丫環的回話,說了一聲:“哦?怎麼昨夜。……”話沒說完,陳雪嬌臉色發黃,呆坐在床沿上,丫環忙問:“您身上不舒服?”“哦。……沒有什麼,你回房睡覺去吧。”丫環要服侍雪嬌睡下再走,雪嬌不肯。再三催促丫環去睡,丫環才回到自己房中。天亮以後,雪嬌已在屋中縊死。
審完丫環,紀曉嵐顯得成竹在胸,吩咐丫環回去對任何人都不要說過堂情形。又給劉太守出謀獻策放還黃正軒,要他像沒有發生任何事一樣,同他的一幫同學來往。嚴令所有知道此事的人,不準向外走露訊息,速將陳雪嬌埋葬,只說是黃府裡死了一名陪嫁丫環。劉太守按照紀曉嵐的囑咐一一做出安排。
紀曉嵐回到寓處,想起陳雪嬌為丈夫出的那副聯語,要為它對上下聯,沉思良久,也沒有想出一個滿意的下聯來。暗暗說道:“這陳雪嬌果真是位才女,所出一句實難屬對,怪不得這黃正軒兩日都沒能對上。”夜晚,紀曉嵐叫僕人搬來一把椅子,放在院中的一棵大樹下,他坐在椅子上仰頭望著天空的明月,嘴裡不停的低聲吟道:“移椅依桐同望月,移椅——依桐——同望月,移椅依——桐同——……”不知不覺一個時辰過去了,他的脖子都仰得有些發酸,但覺得仍不睏倦,便想回屋內讀書,忽然想到這院中有座壺天閣,閣上藏書甚豐,便讓僕人叫來在壺天閣當差的人。差人來到跟前,見是督學大人,要到閣上借書,即便在夜裡也不敢怠慢,說聲:“大人稍候,小人取盞燈籠就來。”差人說罷,扭頭取燈籠去了。
紀曉嵐在閣下等候,不停地來回踱步,腦子裡又想起那副對聯,忽然停住了腳步,猛地想出了下聯,自言自語道:“噢——對!就是這句:'等燈登閣各攻書。'對對!只能是這個對句!”紀曉嵐心中豁然開朗,出句對句,暗暗為陳雪嬌之死感到惋惜,弄清此案真相的願望更加迫切了。
按照當時的制度,鄉試以前,各府、州、縣的生員、增生、廩生,都要參加提督學政州內巡迴舉行的科試。科考合格的生員才能應本省鄉試。這時實行六等黜陟法:一二等與三等名次靠前者有賞,四等以下有罰或者黜革,不能取得鄉試資格。考試揭曉,平素與黃正軒有交往的生員都被列在四等以下,這些人怨聲載道,反映評卷不公。
幾日過後,督學大人紀曉嵐把這些人招來,先是一番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