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吟出一句“客上天然居”。正待思索下文,發現這句話倒過來唸更是佳句,成了“居然天上客”,無意間組成了迴文,心中一時高興,微笑對紀曉嵐悄聲說道:“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卿可屬對?“紀曉嵐一聽,這是一句迴文。因昨天剛遊過大佛寺,並未多加思索,便答出了下聯:”人過大佛寺,寺佛大過人。“乾隆一聽,果然不錯,自己還沒有想出來,紀曉嵐便隨口答上了。再想卻又想不出其他對句,只得稱讚了他幾句。
幾天過後,乾隆君臣離開真定府,東行至河間府的獻縣,來到紀曉嵐的老家。乾隆駐蹕紅杏園,便命紀曉嵐悄悄地回家,省視親友。
紀曉嵐回到家中,想起了同窗好友張璉,便派人將張璉傳到紀府相見。張璉屢試不第,這時還是一名窮秀才。談話間,紀曉嵐將“客上天然居”、“人過大佛寺”這副對聯說與張璉聽,以為能得到張璉的讚佩,誰知張璉哂笑起來,說道:“文賽王勃,才超子建,名馳海內,譽滿文壇的紀老五,你就這麼兩下子?實在讓人不敢相信,你何不以'僧遊雲隱寺'對之?”紀曉嵐一時讓他笑得很尷尬,一想也是,“僧遊雲隱寺”一句,倒過來一讀,成了“寺隱雲遊僧”,在辭彩和意境上,確實比自己的“人過大佛寺”略高一籌,當即表示歎服張璉。
此後這件事在家鄉傳揚開來,於是“不及張璉”的傳說,不脛而走,流傳至今。
正巧紀曉嵐微服省親這天,總管向他報告紀家的佃戶莊子和侯陵屯的李戴發生爭執,聽說李戴正要上告官府,興起訴訟。
這李戴是侯陵屯村的首戶,是聞名鄉里的土財主,他雖無功名,但廣有土地,饒有資財,金銀滿櫃,米爛陳倉,更兼熟讀大清律條,有“土刀筆”之稱。他不輕易惹人,但人也不敢輕易惹他。
紀曉嵐家在侯陵屯附近有個莊子,居住著紀家的幾十家佃戶,在這裡租種紀家的土地。這周圍的土地,除了紀家的,就是李家的。自然紀、李兩家很多地塊都是地鄰。
紀家財大官高,佃戶也氣粗膽壯,說話辦事就有些傲氣。
別看紀家在這裡沒人,但主子多大,奴才也就多大。這佃戶莊子裡的管事人依仗紀家勢力,無論什麼事都要高人一頭,強橫一點。兩家土地相連的地方多了,為地頭地邊就免不了犯些爭執,雖未大動干戈,但心裡都憋著一口氣。
真是無巧不成書,這年秋收時,李戴家的人到地裡收穫,把騾駒子帶到地裡去,忘了給牲口駒帶上籠嘴,騾駒跑到紀家地裡,啃吃了幾口莊稼,這事被紀家的管事人看見了。
這本來是很平常的一件小事,但由於雙方已有了嫌疑,沒事還想找事,管家的看這事有了藉口,那肯輕易放過,就叫人把騾駒子趕到自家莊院去了。
李戴知道這件事後,責怪家人一番,帶牲口下地不可大意,一定要帶好籠嘴,但也想這不是一件什麼大事,牲口駒子嚼啃莊稼固然不對,但雞上牆頭豬躥圈,牲口駒子啃地邊,這都是常見之事,派人說幾句好話,把牲口駒子牽回也就是了。隨即打發人前去道歉,討要騾駒,不料去的人空跑一趟。
紀家管事的說:“李東家也太小瞧紀家了,牲口啃了莊稼,哪能隨便來個人說說就完,你們李家牲口不懂事,難道人也不懂事嗎?回去告訴你們東家,鼓樂吹打,花紅彩禮地前來謝罪,就可以放回牲口駒,不然休想。”李戴一聽,這個條件提的太苛刻了,真叫人下不來臺,你紀家的牲口,啃吃我的莊稼也不知多少次,我李戴何曾計較過一回,紀家僕人太甚,不能答應這個條件。
說和人往來說和,過了一個多月的時間,跑了多少趟,雙方都不肯讓步,只好撒手不管了,李紀兩家的事就這樣僵持下來。
李戴見紀家無禮苛求,不肯放回騾駒,知道這事不驚動官府,是不會善罷干休的,遂寫好狀紙,到縣衙告狀。紀家管事的聽說李戴去縣城告狀,連忙到崔爾莊來報信,並說李戴蠻橫無禮,牲口吃了莊稼,不但不道歉承認不對,反而到縣衙告狀。紀家總管家一聽,真是豈有此理,牲口啃了莊稼,不給道歉還算罷了,反而興起訴訟你李戴真是光棍一條,蠻不講理,欺侮別人家可以,欺侮紀家不行。管家添油加醋,撥火弄焰要東家出面,給縣官傳個話,打贏這場官司,給李戴一點顏色看看。
紀曉嵐聽了管家的稟告,沉思起來。他居官位顯,閱盡了宦海風波,對官場上人和人的關係,瞭解得非常透徹,官場往來,無非是爾虞我詐。有些人在官運亨通時,人人出來捧場,自己也逞一時之慾,圖一時之快,為所欲為,出盡風頭,耍盡威風,成為叱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