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出現了。
紀曉嵐定睛一看,差點喊出一句“好!”來。他看同學們都在認真背書,便高聲喊叫起來:“先生出事啦!快去看啊!”隨著這一聲叫喊,學生們都跑到了院裡,他們看先生的長袍溼漉漉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走到先生近前,便聞到了一股難聞的臊臭味,這下他們才明白過來:“先生掉到屎坑裡了。”施先生滿身汙穢,早就心裡氣惱得不得了,這下學生們又圍了上來,更是尷尬異常。只見他頭部微微發顫,鬍子上還沾著幾塊屎渣,學生們一時哭笑不得,幾個年齡大些的學生,趕忙隨先生到房中去換洗了衣服。
這事發生以後,先生閉館了,說是身體不爽,要學生們在家中溫書。紀曉嵐在家中坐臥不寧、忐忑不安。手中拿著一卷書,看了半天還沒有讀上幾頁。思想卻一刻也沒閒著,他一會兒“嗤嗤”地發笑,一會憂慮地平息靜氣。眼前浮現著的,是豎在先生廁所裡的那根木橛。
兩日過後,先生已恢復平靜,學生們也到館上課了,先生給每人佈置了功課以後,就將學生逐個地叫到他的住室,一個人一個人地審問起來,幾個平時淘氣些的孩子,手心都被先生用戒尺打得又紅又腫,拷問來拷問去,唯獨剩下了紀曉嵐。學生們知道老師遭了暗算,非要查出這個罪魁禍首不可,所以無辜的人,也跟著吃了苦頭。
紀曉嵐見唯獨自己沒有捱打,心裡很是納悶,不清楚先生為什麼沒有打自己,這悶葫蘆裝得是什麼藥?他的心裡更加不踏實。
這天下午,村南天齊廟裡的老和尚慧靜來看望先生,慧靜和先生年紀差不多,學識淵博,尤其喜歡下棋,經常和施先生對奕。有時慧靜連經也顧不得唸了,與施先生戰得難解難分。這幾天沒有見到施先生,就前來塾館看望。
慧靜問道:“幾日不見,可是身體欠安?”施先生不好意思地回答:“老朽身體稍有不爽,勞大師惦記,多謝!多謝!”“先生你得的是什麼病啊?”這下可把先生問得不好意思起來,支吾半天沒有說出是什麼玻慧靜再三追問,施先生只好講出那天事情的原委——原來,塾館的廁所裡只有一個茅坑,二尺見方,深有幾尺。入冬以來坑邊常常結著一層薄冰。施先生腿腳不便,解手後站起時覺得有些吃力,尤其是怕被腳下的冰滑倒在地上。
他就找到紀家的管家施祥,讓他在坑邊搭上一塊木板。施祥說搭上板後口子就小了,尿水流到外面,不但不潔靜,恐怕結得冰會更多。
這事讓紀曉嵐知道了,他要施祥打發人在坑子邊上楔了一隻二尺來高的木橛,這下方便多了,先生解手時,用手拉著木橛,既穩當又方便,站起時稍一用力,即可站穩。
這天出事,是因為有人將木橛鋸斷多半,先生哪裡知道?
他到廁所後,動作復如往常,根本沒有留意。站起時用力一拉,“咔嚓”一聲木橛斷了,先生隨之掉進了屎坑。……為查明此事,一怒之下,挨個地拷問,但仍沒有查出個究竟,這會兒還在為這事兒生氣。
慧靜聽他說完,略一思索,就哈哈大笑起來。施先生以為笑他當時的窘態,更覺得不好意思。
慧靜說:“你問過那個紀曉嵐沒有?”“沒有,就他一人沒有捱打。”“先生錯矣!據老衲看來,這位五公子天資狡黠,這類事件只有他才會幹得出來。”施先生將信將疑,說道:“紀曉嵐是個聽話的孩子,平時功課很好,乖巧伶俐。木橛既是他讓人豎的,又豈有削斷之理?”慧靜又笑了起來:“哈哈哈,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你想古人說,'解鈴還得繫鈴人',是很有道理的。”施先生如夢方醒,送走了慧靜,便將紀曉嵐喚到他的住室,詢問起木橛被鋸的事來。
紀曉嵐在先生面前垂手而立,默不作聲,兩眼卻不斷地偷偷看著先生,見先生今天和顏悅色,對自己和氣如初,一時激動起來,向先生施禮過後,如實招供出來,懇請先生恕罪。
施先生看他畢恭畢敬地樣子,覺得這孩子打不得,一旦惹他記恨自己,說不定還會生出什麼壞主意,便心平氣和地訓斥幾句了事。可是這比打他幾下還難受,使他的負疚之感,一直在多年之後仍然沒有卸去。
幾天過後,紀曉嵐的父親紀容舒,卸去雲南姚安軍民府知府的職務,回到家中省親。原來他已被調至京城,在戶部任職了。
紀容舒一直惦記著紀曉嵐的功課,向夫人和家人仔細詢問,當他聽說他在塾館算計先生的事後,不由得為孩子擔心起來,心想這孩子若不嚴加管教,恐怕將來沒有什麼造就。反覆和張夫人商量以後,拿定主意將紀曉嵐帶到北京,讓他在自己身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