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龍:“兒子噯,爸爸難受,快來哄爸爸高興。”
於是雷寶兒就哄:“龍爸爸!”
迷龍吸鼻子:“還難受。”
雷寶兒接著哄:“龍爸爸龍爸爸。”
迷龍乾嚎啕。
雷寶兒只好被迫地在迷龍臉上親了一下,真是委屈得很,迷龍不嚎啕了,但是皺一張苦瓜臉。
迷龍:“還是難受。”
於是雷寶兒忍無可忍連踢帶踹地從他懷裡掙出來了:“不管了!”
然後他一頭紮上樓了。迷龍從我手上搶了為雷寶兒買的那些零散就追了上去,而我還拿著一份。是死啦死啦塞給我的那一大袋子。
我父母不在,還沒起。或者沒出屋,我看了看迷龍老婆,她剛早起床幹了很長時間家務了,我們剛才一直一起看著迷龍和兒子的渾鬧。我把我那整袋子都遞給她,我知道她一定能處理得當的,反倒是我會拿這些東西不知道該咋辦。
我:“……過日子零碎。用得上的。”
她接了,拿進了伙房,再沒出來,我不用再操心我從不擅長的部分了,我開始幫著做一些搬送的粗重活,有時候我停下來看這院子,炮灰團在禪達唯一的家。
迷龍的家,也是我父母的家,貧窮又富有,安靜又嘈雜。我現在奢望活下來了。
所以它也許是我的家。團長說本地東西你都吃得慣了,為什麼還一定要回北平?
迷龍老婆出來,我拿來的食物已經被她分出來了,公公平平地,把一半給回我手上。她總是把事情做得很好。做得那麼好。我不怎麼好意思地笑笑,死啦死啦也就罷了,被一個女人太知道你的心理總不是多好意思的事情。
迷龍老婆:“你等一會再過去吧。他們快起來了。”
我嗯了一聲,迷龍和雷寶兒嘈雜著從樓上下來,這回是迷龍把雷寶兒從樓上扛了下來,而雷寶兒一直在連踢帶打地抗議。迷龍一臉焦慮地陳述著他的理由。也不管孩子要不要聽。
迷龍:“你老子我回來不光為陪你玩的,你老子有大事要做的!”
大事是什麼?大事就是迷龍下了樓。把一小堆吃的玩的塞上給雷寶兒,然後就混到他老婆身邊,扒拉著他老婆的肩膀,就那臉見不得人的表情孫子都知道他要做什麼了——雷寶兒在旁邊沒好氣地踢著他小腿肚子,他也知道大事是什麼的。
我哼哼地冷笑:“大事?”
迷龍:“我沒功夫管你啦。老婆,咱們家有點要緊事。”
他把雷寶兒扒拉到我懷裡,拖著他老婆就又上樓了。我還算配合地抓著雷寶兒,雷寶兒憤怒地鼓起腮幫子衝著他不屑之父的背影吹過去一口大氣,我贊同地拍著他的腦袋,尋思過一會又得聽那鬼動靜。
然後我和雷寶兒就大眼瞪小眼了,我們瞧著對方琢磨了一下今天該怎麼對付對方,雷寶兒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把迷龍塞給他的東西都塞給了我,然後竭力打算從我的手裡掙開。
我揣測不出來他怎麼個想法:“你啥意思?都送給我了?”
雷寶兒玩命掙:“要去啦。就要去。”
我就嘿嘿地笑:“那可就不大成話。”
雷寶兒:“爸爸”。然後就如對他老爹一樣敷衍了事地在我臉上親了一口,這明擺著他在用他僅有的資本做一筆和成年人的交易。我有點發愣,而雷寶兒趁著我這發愣掙脫,他連滾帶爬地上樓,我連滾帶爬地追在後邊,還得悶著嗓子叫。
我:“回來!回來!”
回來有鬼了,雷寶兒手腳並用爬那窄樓梯的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幸好迷龍正從樓梯上下來,拎他那機槍似的一把手把雷寶兒拎了起來。
迷龍:“忙死了忙死了!忙忘了!”。
我擠在一邊給他讓出道,一邊詫異地看著跟他下來的迷龍老婆,迷龍老婆只是給我個模糊的笑臉。迷龍夾著雷寶兒從我身邊擠過。
迷龍:“我沒功夫管你啊。”
然後他下樓了,下樓,把雷寶兒放下,開始把一間屋裡的東西往外折騰,我看著那些東西:做膩子的泥灰、釘子錘子鉗子剪子、鐵皮的——通常用來裝彈藥物資的軍用箱子、更多地這種箱子、一些敲了一半或者整根的鐵槽或者鐵管一連上邊的軍用綠漆也沒有去掉。迷龍找了個地。開始敲敲打打那些玩意,雷寶兒看得見何書光了,倒乖覺了,自己坐下來玩他的玩具。
我:“要緊事?”
迷龍:“要緊啊。這老瓦簷,下個雨就淌成滿院子,你們南方溼氣重,愛生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