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則用這樣一句表明我的態度,“媽拉巴子。”
阿譯看了我一眼,臉頰抽搐了一下,他艱難地回到了現實,“嗯,媽拉巴子。”
現在那張大床已經快被迷龍他們裝完,它裝開來幾乎要擋了多半個街面。那幫混蛋們還在把拆散的部件往外運時,街上已經快被堵得過不去人了。手推車乾瞪眼,軍車狂摁著喇叭,拉牛車的牛叼吃了菜農的大蔥。老闆看著他們忙活。一邊擦著汗,“現在裝起來就不好搬了。”迷龍給他吃定心丸兒,“我弟兄多,裝好了就走。”“那是,那是。可是得快啊。這戰亂年頭把主街堵啦。搞不好就治個妨礙軍務。”“你叫我軍爺不是嗎?我家事這就是軍務。”“那是,那是。哦,軍爺,這會有空,咱們抓緊的會一下賬目?”老闆一直惦記著最關鍵的事情。迷龍便把口袋裡的半開玩得當當響,“嗯。就你昨天說的那個數。”豪爽的同時他把半開掉地上了。彎了腰去撿。
看見那個訊號阿譯便推了我一把。我跑出去,像是發動一場突襲。
於是在迷龍剛把地上幾個半開撿起來時。我已經氣喘吁吁地跑到,像是一副著急跑了多遠的樣子。
“你們還在這啊?這哪個白痴挑的床?豬睡的圈啊?不能要啊!”跑到跟前兒我就罵迷龍。
迷龍因我生添的罵詞而瞪著我,一邊還要與我配合,“怎麼不能要?我跟老闆說死啦要地!”“太大啦!找那間遭瘟房子也就剛夠塞這張遭瘟床!”迷龍只好又狠瞪我,而那邊一幫玩意兒在可勁把床的各個接縫給砸實砸死。
“真不能要啊?弟兄們,走啦!”迷龍一揮手。
於是一窩蜂做出猢猻散的架勢,把個老闆急得直跳腳:“噯噯!怎麼又拆開啦又搬出來又裝好啦倒不要啦?”迷龍跟他說:“沒聽見啊?房子太小啊!”阿譯便也神頭鬼臉地從軍車後走出來,“這誰開的店?發國難財嗎?妨礙交通啦,交通即禪達防務之血脈,妨礙交通可視為通敵!”他演得很差,可人有一身校官服撐著,被堵那兒的軍車早不耐煩了,就算虞師對百姓一向還是不擾地,但現在有個校官撐腰,喇叭摁得連我們都嫌吵。迷龍現在終於開始壞笑啦,“老闆,那有個軍爺找你呢,嘿,還是個官爺。”除了個郝獸醫有點兒赧然,其他的混蛋全他媽壞笑,現在老闆總算也明白個七七八八了,“軍爺,我求您好歹給買走吧。”於是迷龍終於露出我們熟悉的奸商嘴臉,“現在咱們來就地還錢吧。這打仗呢,這麼大張床,準就是哪個逃難的照劈柴價賣給你的。你說是不是?你要說不是我們絕不擾民,掉頭就走。”老闆瞪著迷龍。磕著巴,擦著汗。身後的阿譯一臉不善地敲打著那巨大的床,阿譯身後的車喇叭摁得震天響。那張遭老瘟的床又一次被我們拆啦,分了部件落在每個人肩上,除床之外還雜了很多傢俬:小孩坐的馬凳、婆娘用的馬桶、罈罈罐罐散碎傢俬,幸好迷龍在除床之外的家務事上倒並不圖大,我們還能喘得過氣來。馬桶被分派給阿譯拿著,儘管從沒使過,也叫那傢伙苦著臉。迷龍本該是拿了很多的,但他老實不客氣全堆在豆餅拉的車上。而他自己幾乎是空著兩手。虞師嚴禁擾民,秋毫無犯。可那天被迷龍光顧過的店鋪恐怕絕不會做此想。我們跑遍了禪達,因為炮灰團式的秋毫無犯是絕不能讓虞師憲兵抓到把柄,而迷龍式的公平買賣是要把損失分攤各家。
我們又一次與那些搬運整座學校甚至城市的螞蟻擦肩而過,這次是整整的一個小隊,但我和阿譯已經可以成功地混跡一群大字不識的白丁之中了。
儘管搬了那麼多傢什,我們仍然驚訝地張望著周圍。我們現在已經在禪達這座無牆之城的邊沿。這裡美得很,青瓦白牆,花了大功本的石路環著上山,空氣都透著綠意,我們量著路的時候田野和山巒已經盡收眼底。我們從不知道禪達還有這樣漂亮的地方。
“迷龍,你在這找的房子?”郝獸醫問。
迷龍沒答,只是踢著我,因為我看景緻看得發傻,已經把手上傢俱的一端拖在地上。
迷龍吆喝著:“別拖啊。那我家東西,拖壞啦。”
“拆啦裝裝啦拆。拿我們勞力當柴檗,換了劈柴價買的家當……不過迷龍,我看住這挺合你的身份。”我說。
迷龍就很得意,“嗯嗯,就是。”
“你都把我們當奴隸使啦。你就快成財主啦。這地方,本來就是禪達的財主住的嘛。”
迷龍也明白,“就是說不合我住唄。”
郝獸醫被他背的小桌子累得連呼帶喘,“這是富貴人住的嘛,很貴的。”迷龍抗議道:“我咋就不能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