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臭不要臉的柯林斯也混在他們中間。
郝獸醫:“你們瞧瞧他!我可算救活了一個!”
無論如何,這是讓人感動的,我強撐起半拉身子,試圖報之以我從未有過的熱情。
迷龍:“你救活個屁!你瞧瞧滿漢,瞧滿漢被你治成個啥樣?”
我這才發現我旁邊吊的蜘蛛精原來是滿漢。
郝獸醫就臉紅脖子粗:“我哪知道嘞!他傷口發炎嘛,他發炎就給他吃磺膠。哪曉得他就渾身都爛。過敏成那樣!”
我:“叭……?”
不辣:“煩啦不是你救活的。他是傷重得你沒法下手,你沒動手。他才保了條小命。”
蛇屁股:“郝老頭你就安心啦。一個人都沒救活過的醫生天下有幾個?你就乖乖兒的,不要晚節不保。”
郝老頭髮了性子,抬手就給蛇屁股一拳,不辣和蛇屁股抓著老頭子掄王八拳的手,嘿嘿地樂。
我:“……我說?”
總算有個人注意到我,柯林斯手上拎了瓶威士忌,給我倒了一杯。他笑嘻嘻地湊過來,那真讓我覺得溫暖。
柯林斯(英語):“祝我親愛的翻譯官……”
郝獸醫不打架了,郝獸醫衝我們嚷嚷:“漏!漏!傷成那樣給他喝酒,要他死呀?”
迷龍:“哪裡來的酒?”我真難為了他們,除了NO和OK外基本什麼都不懂,還居然能手舞足蹈比劃出個意思:“哪裡?酒?哪裡來的?”
柯林斯也不是蓋的,裝了個揹著手的麥克魯漢,然後扮演了一個三隻手指的行竊,然後往自己嘴裡灌,同時這傢伙很會亡羊補牢,找了水就往酒瓶裡灌。
迷龍:“偷麥師傅的?行啊你。我嚐嚐。”他那一嘗,柯林斯按盎司倒的酒立刻也就沒了:“難喝死啦。再來一口。”
於是柯林斯忙不迭地把酒瓶往身後藏,一群傢伙擁上去搶。
我:“噯,你們大家……?”
沒人理我,他們還在那爭著搶著。我看了眼滿漢,滿漢很落寞地看著我。
我掙起身,從那個世界回到這個世界,我很高興,但那種高興卻被十倍的悲傷掩蓋了。我暫時無法承受這樣的歡樂。我離開這裡。
我走過空地,今天很冷清,沒人訓練,好像每個人都在放鴿子。我和端著一盆臭鞋正要去洗的豆餅擦肩而過,然後他才想起我是孟煩了,我才想起他是豆餅。
我:“喂。”
豆餅和他的盆一起向我鞠躬:“長官好。長官沒事了。”
我:“怎麼沒訓練?”
豆餅:“教官去師裡啦。”
我:“團長救我回來的?”
豆餅答非所問:“團長在他屋裡。”
我點點頭,其實我並不想和人說話,現在我只想一個人想想我去過的那個世界。我轉頭掉開。
豆餅:“長官我扶你?”
我搖搖晃晃地走著,一邊搖著我的頭。
我搖搖晃晃地走過樹林,我不會喪命了。但是失血過多讓我虛弱不堪,我得掙扎過這平時並不算長的一段路程。我的胸肩交接處各插著一根竹籤。沒在我傷口裡的藥棉上沾著藥劑,我知道這樣的治療法一定是郝獸醫的傑作,但我現在真的已經無心抱怨了。
我排開了枝葉,然後我就看見了我甦醒後第一個想來看的東西:我看著南天門。它又回覆了靜諡,我呆呆地看著它,以前我總是很仇恨地看著它。而現在我看著它,已經無法不帶著難以言喻的感情——我看它時的眼神越來越像死啦死啦,他經常這樣,整個小時地看著南天門,那是我在瀕死之際所見的死人的目光。
我看著西岸,我再也看不見我已死的弟兄,因為我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活人。我再也看不見他們了,我以為我早已忘掉他們,當我得像一根會走路的羊肉串那樣活下去時,我才知道我一直想念他們。
後來我開始做一件我從來不做的事情。我掰了幾根樹枝,插在地上以為香火。我跪下,我很想像不辣那樣捶胸頓足,哭天搶地,但我做不到。我只是從地上掬了整捧的土,我把臉深埋在這捧土裡,呼吸。
後來我聽見身後細碎的腳步聲,我趕緊放手了我正在做的丟人事情,我站起身,回頭。
郝老頭子、迷龍、不辣、蛇屁股,一個不拉。看著我,我想他們是知道我在做什麼的,但他們只掃了眼地上的土堆。然後裝不知道——於是我感覺到不懷好意。
我:“……幹什麼?”
迷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