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是不再像餘治那樣來得天真,“只有壞的和更壞的。”
喪門星:“……我怎麼覺得仗還沒有打完呢?”
老實人說了個我們全體的想法,我們看了他一眼,沉默。
仗沒有打完,因為我們還在求生。
第三十八章
對峙就是磨洋工,這在南天門上已經有切膚的教訓,和名為看守卻一心行兇的憲兵們對峙著,我們在帳篷外的地上東倒西歪,一個枕了另外一個。我們睡著了。
迷迷糊糊的我聽見憲兵們的槍栓拉了一響:“誰?”
某個開關便被觸動了,我掙起來去猛抄我並不存在的槍,我只抓到了一把土,我開始嚎叫:“鬼子,上來了!”
九個人倒有一大半做了與我很貼切地回應,我們一下像是炸了膛的槍。
就沒能睡著的張立憲拍著我:“噯,噯……鬼子,已經被壓到銅鈸一帶做決死一戰了。”
我清醒過來,肩膀上就被一雙手把著,那雙手捏了我兩下。我知道他是誰。不用看見他也教我安心了。
死啦死啦:“孟煩了,小張。你們來幫我。”
我看了一眼那個精疲力盡的傢伙,他簡直像是剛從怒江裡撈上來的江泥又被塑成了人形,我相信在我們沒見的時候他又崩潰過好幾次了。
死啦死啦:“現在我們去看看迷龍。”
迷龍躺在帳篷裡,儘管腿已經斷了一條,仍然戴著憲兵隊為他準備的手銬腳鐐,叫煩了。他早不叫了,他只是在為他的斷腿齧牙咧嘴,也不知從哪弄來的骰子,左手擲一把,右手再搓一把,如此之反覆無窮。
我們進來,看著他。我不想看他,看他我就忍不住想笑,有多想笑就又有多想哭,看見他我就很想嘆氣。
迷龍就抬了頭笑咪咪地看著我們:“我又贏了噯。”
死啦死啦:“賭什麼?”
迷龍:“左手死。右手活,賭這玩意兒。”
死啦死啦:“你還知道死活?”
迷龍:“大老爺們的,那當然是一心奔活。”
死啦死啦走過去,他沒得槍扣了,手在平時放槍的位置捏了個拳頭。下一秒鐘他掐死迷龍也不奇怪。我們也很想,要捨得我們早掐死,迷龍了,要是迷龍他爹媽我們早在這孩子出世就給塞馬桶裡了。
死啦死啦:“為什麼開槍?”
迷龍就苦著臉:“打蒙啦。打蒙啦你不知道嗎?剛才哪個傻子在外邊嚷嚷鬼子來了?那就是打蒙了不知道嗎?”
死啦死啦:“你的仗打完了!打完了知道嗎?”
他咆哮如雷地往上走了一步,為防他對迷龍行兇我和張立憲只好一邊一個地挾住他,可他只是蹲了下來,摸索著迷龍已經被我們包紮過的斷腿。
迷龍:“沒偷工減料啦。你倒打得狠。他們就跟伺候爹似地。”
死啦死啦仍舊檢查了我們所做的包紮。沒說什麼,起身要走人。我和張立憲跟著。緊得險能踩到他的腳後跟。
迷龍:“謝啦。”
死啦死啦半死不搭活地瞧了他一眼。
迷龍:“你是我剋星呢。早知道改個名字好了,叫迷鬼。”
死啦死啦:“我也不姓龍。”
我沒好氣地:“我就知道。”
死啦死啦:“是逃日本的時候撿了個軍官的名字。那時候我就覺得,亂世裡做個丘八還是挺好的。”他瞧了眼張立憲:“那小子挺像你地,一股子神氣。”
張立憲:“……那你原來叫什麼?”
我:“他不會說的。……名字是撿來的,軍裝是撿來的,我們是撿來的,還有什麼不是撿來的?”
死啦死啦:“我自己。”
我們跟著他出去。
我們隨著他走過怒江夜色下的灘塗,月色泛在江水裡,讓一切都不像在山野裡那樣昏暗。我們深一腳淺一腳地在礫石裡走著,江對面不再是漆黑一片了,江對面很多的火光連成了環山的長龍,如果我們更注意一點能看見西進的軍隊,但是我們無心去注意,說白了,一不小心看到一眼我們心裡便像被刀割了一樣。
我:“我勸你痛快地一槍把迷龍打死,或者我去也可以。”
死啦死啦不說話,使勁踢著礫石,讓我們都覺得腳趾頭生痛。
“把腳趾頭踢斷了,我們就沒辦法很快地趕到師部了——可是到師部又有什麼用?你不是從師部回來地嗎?”我提醒他。
他不踢了,他不說話,臉上寫著絕境,即使在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