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部分(3 / 4)

小說:三家巷 作者:北方刷刷

文娣笑起來了,說:“我還當誰呢!一個共產黨員,有什麼秘密?我又能去告訴誰呢?好吧,不談這個了,談一談咱倆自己的生活吧!”周榕也笑起來了。說:“是呀,這才是正經。我坦白對你說,自從你毅然擺脫一切,同我結合以來,我只是感到無邊的快樂和幸福,其他都沒考慮過呢!”陳文娣的臉突然變成緊繃繃的了。她說:“昨天沒考慮,今天就應該考慮了。”周榕還是不假思索地指了一指後面的二房,說:“既然如此,你搬到從前阿泉的房間來住好不好?”不要說他這句話的本身叫陳文娣覺著不受用,就是他那種漫不經心的態度,已經夠叫她生氣。他倆默默無言地對著坐了一會兒,陳文娣就賭氣回家去了。

23 控告

看看到了九月中,學校裡的聘書只是沒有送來,周榕就知道這是學校把他解了聘了。也就是說,他在這個社會上變成一個失業的人了。他的興趣在罷工委員會,不在那間小學校,解聘的事實並沒有令他覺著難過。但是他卻感覺到這個社會對他是仇視的,他也憎恨這個社會。過去,這一點不是十分明顯的,現在變得明顯了。不知道為了一種什麼緣故,他把這件事瞞著所有的人,連周金也不說。每天還是到罷工委員會做事,好像他上學期請人代課的時候一模一樣。他自己暗中考慮:這樣一來,陳文娣那建立小家庭的希望是完全落空了,這且不去管它;可是周炳自從拒絕了陳文雄的援助之後,那升學的問題怎麼辦呢?學費從哪裡弄來呢?要是借的話,向誰去借呢?這些問題卻叫他很苦惱。後來他決定了:一定要讓周炳升學,不管採取什麼辦法來達到這個目的。

一直到九月底,周炳才和省港罷工工人運輸大隊一起回到廣州。他整個地變黑了,變高了,也變瘦了。頭髮剃光,整個頭部顯得小了,但是胸部和兩肩顯得更加雄壯,兩隻眼睛閃閃發光,說話也更加顯得有風趣。在三家巷,在東園,在南關,在西門,他立刻成了一個勝利凱旋的英雄人物。人們一看見他,就立刻把他包圍起來,要他講打仗的情形和冒險的故事,要他講湖南的風土人情,要他講為什麼管沒有叫做“貓”,管小孩叫做“伢子”,為什麼吃飯非吃辣子不可。他回到家,見自己的書桌上鋪滿了灰塵,就立刻動手收拾,並且整理那些亂丟著的紙張筆墨,書籍信件。在這個時候,他發現了學校給他的一封信,還沒有拆開過的。最初,他以為是什麼不關重要的通知,順手把它一揉,就撂到字紙簍裡。後來他又把它拾起來,撕開口看了。原來是學校決定開除他的學籍的正式通知。開除的理由很簡單,就只有“操行不良,難期造就”這麼幾個字眼。他看了之後,隨手把它扯得粉碎,摔進字紙簍裡,嘴裡只低聲罵了一句“娘賣屄!”他也跟他哥哥周榕一樣,不知道為了一種什麼緣故,也把這件事隱瞞著所有的人,連對周榕也不說。每天還是到遊藝部走動,通不提學校的事,連陳文婷他也躲著,不和她見面。他自己想道:“這樣才正合我的意。我本來就不願意再拿那工賊一文錢,也不喜歡念你那些書。家裡又難,我做工賺錢去!”周金和周榕催了他好多回,要他趕快到學校看看;陳文婷差不多每天來一趟,勸他趕快回學校繳費註冊。他不肯明說,總是推遊藝部事忙,不得閒。陳文婷認為他是堅決不肯要陳文雄的錢,也就無法可想。這時候,她看見周炳越過越“成整”,越過越像個大人,像個英偉的美男子,甚至彷彿嘴唇上都長出鬍鬚來了,一想起他,就心跳,害怕。可是越心跳,害怕,卻越想看見他。

這樣又捱磨了十天半月,周炳總是嚷著要去做工,弄得家裡的人都摸不著頭腦。有一天,周榕千辛萬苦借了五十塊錢回家,假說是發了薪水。他高高興興地拿了一半給母親,把其餘的一半交給周炳,要他去交學費。周炳不肯接,把錢推還給他。他奇怪了,說:“老三,你哪來這麼大的脾氣?你不花你姐夫的錢,難不成連我的錢都不花麼?說實在的,——我這不過是遲了一點,就值得那麼大的不高興?也得人家出糧才有呀!”周炳抱著腦袋說:“我又沒有不高興!人家只是不想念書,想做工。唸書有什麼用?唸完了又去做什麼?反正這樣的一個社會,你念書也是一樣,不念書也是一樣!”周榕認為他過於任性了,就規勸他道:“兄弟,話可不能這麼說。學了知識,謀生有用,做別的事也有用。你原來鬧著要念書,後來總算湊湊合合,對付過了這幾年,怎麼又變了卦?你如今初中畢了業,正是個半桶水,文不文、武不武的,倒要怎麼辦?”周炳叫哥哥逼得沒辦法,只好把學校開除的事情告訴了他。周榕聽了,緊繃著那和善的臉孔,許久才說了一句道:“哦,原來如此!”同炳只是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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