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羅斯傑先生是經朋友介紹在一次聯歡會上相識的。公允地說,羅斯傑先生與陳紫霞第一次見面時,並沒有什麼不軌的想法,完全是出於他喜愛廣結朋友。而她則另當別論,可以說相識恨晚。陳紫霞正急於找一個洋人當丈夫,亦或情夫,以便透過這層洋關係達到出國留學的“宏偉目的”。
老天無眼給了陳紫霞一個普通幹部家庭,父母無能為她提供廣闊有力的社會背景,卻給了她一個天賦較高的腦袋和一身瀟灑、飄逸而優美的身段。在學校裡她的成績一直很好,但比學習成績更好的還有她沉魚落雁的容貌。一個楚楚動人的姑娘,就彷彿手裡握有一張四通八達的通行證,所到之處盡是綠燈。立志做一名女科學家的意願在她很小的時候,父親就灌輸了。如今在她的腦海深處已根深蒂固。高中時候,她學理科並且愛上了一位風度翩翩的物理教師,同時,把少女的一切都給了他。對於這一點,陳紫霞十分坦誠地說:“和他的交往完全是我主動的。我這個人可能較早熟,當時班上的男同學喜歡我的太多了,社會上也有不少給我寫信的人,我一個都看不上。這並不是因為父母、學校管得太嚴,早戀在中學時代實際上是很普遍的。是我自己覺得與他們在一起沒勁,談不到一起來,我喜歡那種成熟的美。其實少女時期的初戀多少是一種幻想,把自己心裡想的東西投射在自己迷戀的人身上。……當然初戀是肯定會在心靈深處刻下痕跡的。但是世界上終其一生從未戀愛過的人也許大有人在,而真正只經過一段初戀就結合的又有幾人呢?”這位物理教師比她剛好大12歲,未婚。他與這位漂亮女大學生的交往是十分認真的,以致至今36歲的人了還未結婚,仍在苦苦地等待。他並不傻,他知道這種等待的冒險性,但他甘願冒這個險,只要紫霞一天沒有新的戀人,他就無權另做選擇。他愛陳紫霞都快發瘋了,而陳紫霞開始時還是十分認真的,可後來她就猶豫起來。儘管她照樣和他睡覺,但這一切好像是一種需要和一種義務,已經沒有絲毫激動人心的地方了。
她讀過很多專業之外的書,對薩特的存在主義很感興趣,對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學說略有精通。當然,我們不能因此把她歸於泛性主義者。對性愛和婚姻,她覺得男女雙方都應該有一個選擇的過程,世界如此之大,誰能保證第一次遇到的戀人就是最適合自己的呢?有比較才有鑑別。俗話說得好,不怕不識貨,只怕貨比貨。她覺得這個原則對她的“物理老師”照樣適用,她從不要求他等她,更不限制他。
相反,她要求他在她不在的時候,不妨也與別的女性深入接觸接觸,說不定他還可以找到比她更合適的。他對陳紫霞這番話的潛臺詞又何嘗不領會,而他實際上領會得比任何人都深刻和實際。但是由於迷戀得太深,而且已進入中年的感情也表現出比較穩定和執著,所以只要尚存一絲希望他是決不會放棄的。這使她很難毅然作出決斷。最後,她便採取了聽其自然的態度,把結局交給命運和時間。
然而現在,陳紫霞的出國留學名額被擠掉後,她斷然做出了分手的決定,她要嫁給一個洋人或華僑,陳紫霞雖然智商較高,但是在這種人才密集的名牌大學就算不得十分出眾了。她大學畢業在本校考取研究生不能說不與她的長相出眾有關。這次選拔出國留學生她理所當然地成為競爭的候選人之一。但在這個問題上,一旦進入白熱化階段,如果不是在學業上特別出色,壓人一頭,那麼主要的較量領域就在背景上了。而陳紫霞在這兩方面都很欠缺,只好眼睜睜地看到別人把她一腳踹了下去。這幾乎把她氣暈了,她就是這麼個姑娘,沒有公主命卻有公主性兒,想要的東西就非弄到手不可,她發誓一定要出國留學。目前,對陳紫霞來說最實際最簡單的問題莫過於找個外國丈夫或情夫,然後出國留學。她只有這條路可走了。
她是個現代女性,早就拋棄了那種傳統的貞操觀。她認為一個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完成人生的自我塑造,在必要的時候是可以採取非常手段的。更何況,她很早就目睹了社會上種種依靠色相達到自己某種目的現象,而且她的身邊正有女同學為她做榜樣。對於一個女人而言,這不僅是一種有力的手段,也是一條捷徑。
在這種思想和感情的支配下,當陳紫霞一見羅斯傑這樣的理想物件時,使出了渾身的解數,時不再來,機不可失。
她做得相當成功。她薄施胭脂,長髮垂肩,星眸四射地來到羅斯傑先生面前,像一位僑居國外的華僑少女,用熟練的英語與他打招呼,第一次就給羅斯傑留下了美好的難忘的印象。
“後來的事怎麼樣?”
陳紫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