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大振。於是郭逵、趙腐即分兵略定廣源州、門州、思浪州、蘇茂州、桄榔縣諸地。但當時郭逵軍八萬餘人,觸犯瘴氣,非死即病,因不敢再進,拜表奏報朝廷,停兵富良江邊待命。李乾德也就遣使奉表納款,請求和議。神宗因天討已伸,不想重逼,赦李乾德罪,允許他的請求;詔郭逵、趙卨班師回朝;改廣源州做順州;復治沈起、劉彝開釁的罪,分別安置隨、秀二州。一場外交,又算完結了,群臣免不得歌頌威德,稱賀一番。不久,李乾德遣使入貢,並歸所掠兵民。神宗因他悔罪修好,乃賜還順州,並其餘二州六縣土地。李乾德感激神宗恩德,拜表申謝,交趾遂不復叛了。交趾事件平息。
忽守陳州呂惠卿因被王雱構陷過甚,上訟王安石盡棄所學堯、舜之道,專尚縱橫末路,求取功利,不惜方命矯令,罔上要君。因附陳王安石私書,有“無使上知,勿令齊年知”等語,並王雱力謀構陷的情狀。神宗乃大不悅,取狀給王安石,問果否如此,王安石悚然謝罪,奏稱無有此事。退歸私第,大罵兒子做得不好,逼使呂惠卿出於上告,而今弄得全無顏面。王雱不服氣,父子爭鬥了一場,王雱就一氣疽發背死了。王安石真是個肝腸寸裂,遂上表請求去位。御史中丞鄧綰恐王安石一去,自己的祿位也不保了,上表請神宗慰王安石。
神宗竟謂鄧綰為國司直,乃為大臣乞恩,有傷國體,把鄧綰貶知虢州。王安石見神宗這樣,更覺得慚愧,乃力請解除職務,這正是:新法不行滋怨毒,時窮勢蹙失君心。
要知神宗畢竟把王安石怎樣安置,挽留他呢,罷免他呢,下回分解。
第四十一回 曹後憐才免興冤獄 神宗盡孝謹守遺言
神宗至是也大不滿意王安石了,遂準他解職,命以使相出判江寧府,不久,改為集禧觀使。王安石出居金陵後,往往寫“福建子”三字,福建子是指呂惠卿,因為是深悔被呂惠卿所誤,這且不提。王安石既去,神宗乃擢吳充、王珪同平章事,馮京知樞密院事,蔡確參知政事。吳充與王安石為兒女親家,吳充素不贊成王安石所為,每向神宗奏陳新法不良,神宗至是喜他不黨附王安石,擢為宰相。馮京與王安石乃是同年,王安石致呂惠卿私書中“勿令齊年知”一語,就是指馮京,所以神宗此時便認馮京為賢者,召他知樞密院事。
吳充意想將新法變革一二,自顧才學譾陋,乃奏請神宗召還司馬光、呂公著、韓維、蘇頌等,又舉薦孫覺、李常、程顥等數十人。神宗乃召呂公著同知樞密院事,程序顥判武學。程顥自扶溝縣入京,任職才數日,李定、何正臣便劾他學術迂闊,趨向僻易,神宗仍命他還任原官去了。呂公著上疏諫阻,竟不得請。司馬光在洛聽得吳充頗有更正弊政的心志,乃致書吳充,陳述救濟時弊的方法。司馬光書雲:自新法之行,中外洶洶,民困於煩苛,迫於誅斂,愁怨流離,轉死溝壑,日夜引領,冀朝廷覺悟,一變敝法。今日救天下之急,當罷“青苗”、“免役”、“保甲”、“市易”,而息征伐之謀。欲去此五者,必先別利害,開言路以悟人主之心。
今病雖已深,猶未至膏肓,失今不治,遂為痼疾矣。
吳充得書,頗想照司馬光的意見,請神宗罷除“青苗”、“免役”、“保甲、”市易“諸新法,廣開言路以徵求多士意見。蔡確聽得,暗吃一驚,若是罷免了這些新法,引進忠良,他便要像化子沒了蛇弄,不能再有飽飯吃,忙向吳充道:”這些新法怎能變更得呢?皇上費了多少勤勞,才得到今日的成績,我輩好意思請求他廢掉嗎?而今只有蕭規曹隨,遵守前制,才是繼往開來的善策。若一更變,便惹萬代罵名了!“吳充聽了,懼怕起來,不敢採用司馬光的建議,仍舊履行新法。因此,王安石雖然罷了相位,新法卻是一點也沒有變更什麼。
忽一日,中丞李定,御史舒亶,劾奏知湖州蘇軾,怨望朝廷,毀謗君父,交通戚里,誠屬大不敬,請嚴格究治。神宗大怒,降詔逮蘇軾入都,下付臺獄。原來蘇軾前因論新法不便,謫貶杭州後,再徙于徐州,不久又徙湖州。他一路遊山玩水,放情詩酒,消磨他鬱郁不得志的煩惱歲月,也嘗藉著吟詠譏諷朝政。摘句如次:詠青苗雲:贏得兒童語音好,一年強半在城中。
詠水利雲:東海若知明主意,應教斥鹵變桑田。
詠課吏雲:讀書萬卷不讀律,致君堯舜終無術。
詠鹽禁雲:豈是聞韶解忘味,邇來三月食無鹽。
像這一類的詩歌,不勝列舉,原不過詩人一時感觸,發為吟詠,並不是真個存著什麼大不敬的心思,怨謗君父。李定、舒亶一班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