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恐受波累,不肯通融,弄得錢氏進退兩難,頓生後悔,只好硬著頭皮走向冷僻地方,闖入人家哀懇借躲,闖了三四家,都遭嚴辭拒絕。好容易闖入一傢俬宅,瞧見室中只有一個老婦坐在那裡。錢氏心想:婦女心腸較軟於男子,向這老婦哀求,定肯容我駐足。打定主意,就到老婦面前,跪地哀求道:“請老夫人大發慈悲,允許難女在府上藏躲片時,等待秩序恢復,就要走的。”老婦連忙將她扶起,問道:“你的裝束,好像宮裡出來的,此刻街坊上,固然不能行走,就是這裡,也怕有金兵闖來。暫躲一會是可以的,不過我家的入口,都已出城避難,只剩老身一人,在此看守門戶,安逸不安逸,這卻不負責任的!”錢氏見已答應,就誠懇道謝道:“承情容留,感激萬分,安逸與否,當然與老婦人不涉的。”那時已近黃昏,老婦就去將門緊閉,入廚下取出晚飯來,請錢氏果腹。錢氏正值飢腸轆轆鳴,就老實不客氣,便與老婦共桌而食。飯罷,幫同收拾殘餚,當晚就在這裡耽擱,並不曾有金兵闖入室來。這倒是叨張邦昌的光,由他派員赴金營,要求粘沒喝出示禁阻,並派兵持令入城彈壓,一面和邦昌磋商議和條約,所以次日,金兵就一律退出城外,秩序恢復。出城避難官員,恐怕受棄職潛逃的處分,都汲汲地溜回城中。
那錢氏得悉金兵退出城外,正擬拜謝老婦,迴轉家鄉。霍地一箇中年官員,挈著老婆走進門來,一同走到老婦面前,叫應媽媽。看官們,你道他們是誰?原來走來的就是劉豫夫婦。
老婦是他的母親翟氏。當下劉豫瞧見他媽旁邊立著一個絕色女子,年紀約摸二十多歲,生得芙蓉如面腰如柳,雪作肌膚玉作骨,妙不過一雙水汪汪的眼睛,黑白分明,滿含媚態,簡直足以迷陽城,惑下蔡的,心想:顛不刺地見了萬千,這般可喜娘兒罕曾見。瞧她裝束,像個宮女。就向他媽問道:“這位姑娘是誰?是不是宮眷麼?”翟氏就以直告,接著向錢氏介紹道:“這就是我的兒子。”錢氏正在那裡偷瞧劉豫,見他生得方面大耳,雙目奕奕有神,相貌堂堂,暗暗驚奇,忽聽翟氏在那裡介紹,連忙向劉豫夫婦襝衽施禮,並含笑答謝道:“昨晚幸得太夫人慈悲,容留難女在此過宿,否則流落街坊,後患不堪設想了!”劉豫見她語言伶俐,舉止安詳,益發愛慕到十二分,就含笑答道:“好說,與人方便即是自己方便,當此亂離時代,誰保得住不有急難呢!敢問姑娘貴姓?何事出宮?今將何往?
不妨老實告訴我,力所能及,願盡保護之責。姑娘莫道金兵已退,可以平安出京,殊不知城外虜營密佈,插翅難飛,兼之宮中走失了許多宮女,已經派員搜查。婦女出城,要問明來蹤去跡,才肯放行哪!“錢氏聽說,嚇得目瞪口呆,心想:早知如此,懊悔出宮,現在弄得進退維谷,寸步難移,如之奈何?還是把真情見告,懇他設法援救吧!打定主意,就把姓氏籍貫和出宮的原因,向劉豫詳述了一遍。劉豫說道:”府上在濟南,此去路程杳遠,道途多梗,就算能夠混出京城,你是一個美貌姑娘,怎好孑身趕路?你出宮時候,怎麼不曾想到的呢?“錢氏很懊喪地答道:”誤信了屈宮娥的話,她許我到她家中耽擱幾天,設法送我還家;不料逃出宮來,走了一程,霍地從斜刺裡衝來幾個韃子,嚇得我魂飛天外,也不及照顧她,就一溜煙向成衣鋪中逃避。隔了一會,料想韃子去遠咧,重行走到街坊上尋她,卻已影蹤全無,益發急得我六神無主。還怕遇著韃子,擬向店鋪中暫躲,都以閉門羹相餉。虧得登門哀懇,蒙太夫人援救,才能度到今朝。現在實逼處此,還宮要受嚴究,常言說:“好馬不吃回頭草‘,不願意再到這活地獄中去待罪咧!還家猶恐路上弄出岔枝兒來,不是耍的。那末進退兩難,走投無路,只好懇求相公,替我想個萬全之計。”說罷,花容失色,淚珠兒幾乎奪眶而出。劉豫安慰道:“少安毋躁,且在舍間耽擱幾天,等到金兵北去,道路平安,然後設法送你回府。”錢氏說道:“承恩憐救,好似重生父母,不過常在府上攪擾,哪裡說得過去?”話聲未絕,驀地裡闖進一個內侍和四個兵士。錢氏認得面貌,料想必是來捉她,嚇得發昏章第十一,連忙向內奔逃。虧得劉豫有急智,就喝阻道:“避什麼!並不是什麼生客,儘管等在這裡。”錢氏就止步,站在翟氏背後,心頭只是跳個不住。看官們,你道這兩個內侍怎樣會闖進來的?原來宮中走失了宮娥,高宗為儆戒效尤計,特命兩個內侍,分兩道搜查。
內侍周但,辦事素來精細,當下奉命出查,沿途向店家探問。
一家香粉店,昨日錢氏進去懇商過的,拒絕以後,瞧著她走入劉家去的,就和盤托出,告知周但。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