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部分(2 / 4)

小說:風暴潮 作者:月寒

瞌,呼嚕震天入夢去了。

四更夜,雷聲雨點大作,雷聲焦乾啞悶,雨聲溼潤重濁。喀嚓一刀閃電,直捅老天爺的肚子,又挑出個響雷扔下來,趙小樂被雷激得打了個顫子。涼風襲進,窗簾子氣吹似的鼓起了肚子。他揉著醬麻色的眼睛,看見窗外潑而了,雨水在樓頂存不住,嘩嘩流下,在窗前結成一張寬闊的薄亮的水簾子。道道堅閃劈天裂地,映得窗前的雨水像鞭杆子。“這毬雨。”他摸出手電,穿著大褲衩子出來,院裡已是盈盈滿地的水。他順手扯一塊塑膠布,鑽進廂房裡,拉亮燈,他就傻眼了。屋裡沒腳脖子的水,幾乎將四菊的摩托車漂起來了。

廂房的門是買車後擴修的,門坎子是活動的。前天對門子的老母豬犯圈溜進他家院子,將廂房的門坎子給拱折了,恰好趙小樂進院,將豬一棒擂走,要不然非將車“啃”了不可,門坎子他可忘記安了,雨水就忽忽湧進來了。“他奶奶的!”不知他是罵豬,還是罵自己,又趕緊貓腰搬些散磚來,嚴嚴實實地在門口搭起一道埝,又捧來細沙將磚縫泥住,屋裡外的水就全隔開了。他擼了把水澇澇的腦袋,抓起一個髒兮兮的破盆子,哐嘰哐嘰地向外淘水。

這時天已大亮,雨停了,風還在吼。米秀秀慌慌失失地回來了:“小樂,畫室窗戶關了沒有?”

趙小樂站在車前,木著臉,心一格登。

“你聾啦啞啦?”她問。

“廂房發河啦,誰顧得上你的畫室?”趙小樂自覺理虧,卻氣不打一處來,也敢噎她了。

米秀秀風快地跑進畫室。窗戶大敞四開、滴滴答答地掉著雨珠兒,屋地一片狼藉。地不很溫,但挨窗子的五幅油畫全被雨水洗了,畫面模模糊糊幾乎泡丟了模樣。這幾幅是新畫的,《赤潮》是她最滿意的,正因為沒於透,她才故意開啟窗子吹的。這下算完了,米秀秀雙膝一軟,蹲在畫面前,雙手抖抖地摸著畫框子,胸脯子一起一伏,眼忽地溼了,她說不出話來。久久地,她厲厲地吼:“小樂,你給俺上來!”

趙小樂晃晃悠悠地上來了,一副狼狽樣兒。米秀秀站起身兒吼道:“你看,畫都泡啦!俺昨晚咋跟你說的?”

“不就幾幅畫兒,至於麼?晴天晾晾唄!摩托車都差點漂走哇!俺的姑奶奶!”趙小樂說。

“晾晾,澆爛了晾個屁!”米秀秀火氣十足。

“那就再畫吧!”他說。

“畫,那麼輕巧麼?你真沒用,就是隨手關關窗子的事兒……”她這回可不依不饒了。

“誰讓你值夜班呢?沒空跟你羅嗦,俺得到挖泥船上去呢!”趙小樂急赤白臉地扭頭便走。

“你給俺站住!”米秀秀一張臉繃得充血:“你還倒打一耙?你還有理啦?”

趙小樂頭一回見她的兇樣子,心裡慌了,又不願掉下老爺們的“份兒”來:“你別給俺橫!留個教訓也好,從今往後就別值那個夜班兒啦!那仁瓜倆棗的補助,咱不稀罕!”

“少給俺放閒屁!你以為俺是貪小錢麼?”

趙小樂瞟一眼畫屋裡牆上掛著的漁人敬仰的太極斧,斧下極不協調地擺著一座米秀秀畫素描用的大衛石膏像。他用力將火氣吞回肚裡,說:“當著龍母和祖上太極斧,俺不跟你吵!”他調頭就走。

米秀秀眼眶子紅著,淚水往裡集聚:“你……”她暴叫一聲,潑了性子,撒氣般抓起兩個泡髒的畫框子,朝他背上砸去。鋁合金框子撞在門上,彈回來,撞在牆上的太極斧上。轟一聲,太極斧掉下來,嘰裡咕嚕地砸倒了石膏像。眼一聲,大衛的腦袋擊在水磨地板上,炸成碎片片,狼煙四起。

“啊?”趙小樂扭頭就傻了眼,惱著臉子撲過來,罵道:“造孽呀!”米秀秀也慌口慌心地嚇白了臉。她被撲來的趙小樂惡搖了幾下,掄倒了,跌在地上。趙小樂丟了魂兒似的跪在地上,捧起太極斧,一撅一撅地磕頭,喉嚨裡攪著一片營營嗡嗡的聲音。米秀秀不明白跌落的太極斧竟活活糟蹋了一條硬漢子。

她聳著柔弱的肩膀哭了。

受趙老鞏的感染,趙小樂比別人更信太極斧,他覺得他能獨闖海流子,就是太極斧保佑的。他急三火四地叫來了老爹。趙老鞏氣白了臉,又不好說米秀秀。他神神鬼鬼地在畫室裡折騰了一陣兒,便道出兩條破法兒:一是在地上潑上鮮魚血,另外給砸太極斧的女人喝碗童子尿。

趙小樂終於網上一條鮮魚來,進家便拿刀砍了魚頭,將紫紅紫紅的魚血星星點點地潑在地上。然後他說:“秀秀,跪下,給太極斧磕頭!”

“俺不跪!”米秀秀整理著畫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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