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說著說著你就現原形啦!”
趙振濤見這娘倆的樣子有些好笑,他板著臉說:“大媽,您和豔萍的心情我都理解。廣漢出事啦,家人是應該盡力,不過,這得根據情況來。據我瞭解,李廣漢還不僅僅是盧國營咬出來的這點問題。那天省委潘書記來北龍港視察災情,夜裡就發生了鹽工請願的事,我整整做了一宿的工作!現在還不算完。你們應該勸說李廣漢投案自首,悔過自新。逃,逃難的日子是那麼好受的嗎?躲過了初一能躲過十五嗎?”
孫豔萍說:“你別唬我們啊!你們的政策我早就領教過,坦白從嚴,抗拒從寬!這年頭哪不能藏個人?風頭一過也就擱黃啦!”
趙振濤皺了皺眉頭,說:“看你,說的什麼呀?歲數大了,腰包鼓了,水平卻變低啦!你說,李廣漢走到這一步,是不是你逼的?”
孫豔萍大大咧咧地說:“我和俺娘,老老實實做生意,是憑血汗掙錢。他的錢我一分見不著,有時他還沾巴我們呢!”
葛老太太焦急地說:“振濤啊,大媽是明白人,不會逼你犯錯誤,只是求你在許可權裡給他說說話!你不認識廣漢,他可是個重義氣的漢子,你幫了他,他會報答你的!”
趙振濤哭笑不得地說:“大媽,小時候您對我的情,振濤一輩子也忘不了。可是關於李廣漢的事,還沒弄清楚,很複雜,我不好向您許什麼願,就是許了願也是騙您的!我能騙您嗎?今天就談到這兒吧!”他起身想告辭。
孫豔萍附和他說:“媽,振濤初來乍到,就別為難他啦!”
趙振濤笑了:“這回豔萍還說了一句明白話!豔萍,誰家都不願發生這樣的事,可是既然出現了,又有什麼辦法呢?你得常勸著大媽點兒,別火上澆油啊!還有你自己也多保重!”
孫豔萍終於撐不住了,黑亮的大眼睛裡流出了淚:“振濤,你說我的命咋這麼苦啊?”她啜泣著哭起來。
趙振濤嘆息了一聲,走了。孫豔萍急忙抹抹眼睛,追到門口,眼裡閃出狂熱的神情,訥訥地說:“振濤哥,以後我能來看你嗎?”
趙振濤愣了一下,忽然感到她是一個經歷坎坷依然有夢的女人。這樣的女人最不容易忘掉初戀的情人,生命能不斷地受傷又不斷地復原,這將是很可怕的。他冷冷地說:“我很忙,很忙——”
孫豔萍目送著他的背影消失,身子險些跌倒。4走進寬敞明亮的辦公室,有一絲光亮從趙振濤眼裡透出來。他站在全國地圖旁看北龍是一個手指印,再看老蟹灣就像針尖扎出的一個小眼兒了。幾天來,他滿腦子全是風暴潮留下的慘境,老蟹灣的風暴潮已經戲弄了人類多少個世界了。現在,在整個環渤海經濟戰略裡,北龍港將舉足輕重,因為在未來的日子裡,誰贏得了出海口,誰就找到了廣闊的生存空間,下個世紀將是向海洋進軍的世紀。當年孫中山先生和另外兩位辛亥革命領袖宋教仁、黃興來到老蟹灣的時候,就繪製了令志士仁人熱血沸騰的希望與夢想:這裡水深岸陡,終年不衝不淤不凍,足以建立中國北方最大的天然良港。此時,他翻閱著這些書籍和孫先生親筆勾畫的北龍大港的藍圖,心想,難道這是偉人給後人設計的“烏托邦”嗎?北龍港啊,你賠進了我父親,難道還要把我也拖進這個陷阱裡嗎?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趙振濤為自己的渺小感到羞愧,彷彿看見生父責備的眼神。生父在打他的嘴巴,狠狠地抽打,當北龍港的熊大進和黃國林等人被秘書鄭進領進他的辦公室時,他還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疼。
熊大進屁股還沒坐穩,就急切地問:“趙市長,聽說北龍港要下馬啦,這回該放我走了吧?”
趙振濤靜靜地看著他,沒說話。
黃國林不解地問:“為什麼下馬?這不是勞民傷財嗎?老百姓罵我們勞民傷財!拿著國家的錢財在海里打水漂啊!”
老工程師魏喜堂激動地說:“趙市長,我說兩句行嗎?我這輩子盡是和港口在打交道啦,龍山港、威海港、煙臺港,我都參加過,可沒有一個是半拉子工程,沒有一個是半途而廢的!進駐老蟹灣,也許是我一生中最後一個工程啦。當時我們來到老蟹灣,只有孤零零的兩間平房,無水無電,吃水還得從縣城運來,終日與波濤為伴,晝夜與泥沙捉迷藏。我不圖別的,就圖港口建起來,聽見第一聲輪船的笛聲,我就告老還鄉了——”他說著抬起袖衫擦擦眼睛。
屋裡冷了一下場,靜得呼吸都能聽到。
趙振濤看了看大夥,說:“誰還有話要說?都說出來嘛!”
副總指揮黃國林說:“北龍港不是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