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主要集中在北龍和東南縣,鹽化破壞程度很小,他才懸心略釋。不久他收到了父親讓妹妹海英寫的一封信,這封信幾乎使他跌入痛苦的深淵。海英在信中說,家裡都沒事兒,只是坍了一間廂房。但孫豔萍出事了,她與公社的馬書記砸在了北龍市五七幹校的一間教師宿舍裡,被人扒出來的時候,兩人渾身都光溜溜的。孫豔萍受傷後被解放軍的飛機轉院到了山東棗莊醫院,馬書記則被停職檢查。信上還說全老蟹灣都嚷嚷開了。
趙振濤看完信半天沒說話,臉色紙白紙白,淚水流了再流,順著脖子流到了胸脯上。他向老師請了假,臉上帶著茫然的神情堅定地走了,到山東棗莊的醫院來看養病的孫豔萍。他什麼也沒說,裝作一切都不知道,可孫豔萍卻羞愧得很,緊緊抱住他委屈地哭著,請求他的原諒。她說:不這樣俺們能有出頭之日嗎?不這樣你能走進武大的課堂嗎?
趙振濤原本是要原諒她的,可她最後那句話深深地傷害了他作為一個男人的自尊。回到武漢後,他就把孫豔萍送給他的紅腰帶扔進了長江。第二年全國統一高考的時候,他找來了所有的考卷,夜深人靜時坐在教室裡認真地解答。在答考卷之前,他默默地想:如果他超不過分數線,就還娶了孫豔萍,如果超過分數線,那麼孫豔萍你就死心吧!他為自己捏了一把汗,可他竟然超過了分數線——不論趙振濤在心裡怎樣找著平衡,他都覺得欠著孫豔萍和她母親的。欠人錢好還,欠著情債是不好受的,她們永遠都可以找他。想著想著,趙振濤扭頭打了一個噴嚏,這個時候打噴嚏是不吉利的。
葛老太太邊喝酒邊東扯西扯,最後回到了正題上。她很鎮靜地說:“振濤啊,趙老鞏這個老東西,對你大媽總是存著成見,看來俺們倆的仇怨只能在下輩子去解啦!俺去家裡找你,他總是又擋又攔的。你掏良心說,大媽這些年來,坑過你沒有?大媽就是盼著你好哇!”
趙振濤笑著說:“那是那是。大媽從小就護著我!”
孫豔萍翹起手指欣賞著自己手上的金戒指,眼睛閃爍著格外逼人的光芒,問:“我的大市長,我呢?我孫豔萍對你不好嗎?難道我不比你的孟瑤還惦念你嗎?”
趙振濤無奈地說:“當然,豔萍是我的好妹妹!”
喝酒和鬥嘴,趙振濤都不怎麼犯怵,對付這兩個女人並與她們周旋,他也是沒問題的,他怕就怕她們提出鹽化的腐敗案,尤其是逼他解救孫豔萍的丈夫李廣漢。對李廣漢,他即使發話,鐵女人雷娟也未必能聽,而他從本質上也痛恨李廣漢這樣的腐敗分子。他剛來北龍不能開這樣的先例。
趙振濤怕什麼還就有什麼,葛老太太終於看看手錶,說:“振濤啊,時間也不早了,後半晌你還有事,俺們娘倆急著找你,是有一個大事求你。也許你知道啦,咱鹽化東風鹽場的場長李廣漢是豔萍的男人,如今犯在了雷娟那娘們兒手上,在外地躲著不敢露面!其實他是冤枉的!縣裡有人故意整他!這年頭跟前些年整人不一樣啦,都是從經濟上來。眼瞅著他就當上副縣長啦,有人眼紅,就——”
趙振濤故意裝糊塗說:“大媽,您不是常說,腳正不怕鞋歪嗎?真是一個好乾部,就該真金不怕火煉!既然他沒事——”
孫豔萍有些火了,尖聲說:“振濤,你這話我不愛聽,咋跟臺上做報告似的?你要是跟我娘打官腔,我把這杯酒設到你臉上去!”
趙振濤吃了一驚,愣愣地抬起頭。
葛老太太瞪了孫豔萍一眼:“去你的,給你臉啦?振濤是市長啦,不是過去拉大鋸的木匠啦!說話得講究點,不然娘撕爛你的嘴!”
孫豔萍轉怒為笑道:“我是跟他逗呢,試探試探他,看他敢不敢跟我急。哼,咱光腳的還怕穿鞋的?”
趙振濤瞪了孫豔萍一眼,笑著說:“你簡直是個壞女人!”
孫豔萍在餐桌下用腳踢了一下他的膝蓋:“我壞嗎?這年頭辦事靠權,沒權靠錢。像我們這種沒權沒錢的老百姓,就得壞點,不然就沒法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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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振濤說:“兩年不見你又變油啦!”
孫豔萍說:“你乾脆說我五毒俱全算啦!”
葛老太太抬手狠狠拍了一下孫豔萍的腦袋,說:“死丫頭,你還貧?你男人都大難臨頭啦,你還跟沒事人一樣鬥嘴,氣死我啦!”
孫豔萍漲紅著臉說:“我是衝著兒子才給他活動的,要是衝他李廣漢啊,玩蛋去!這個時候,他那些狐朋狗友都哪去啦?小姘們都鑽哪個爺們被窩裡去啦?”
葛老太大氣得直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