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最開始是安排在御膳房幹些雜活,那幾年小傢伙沒少被欺負,但李恆不聞不問,直到幾年之後,那稚童大了些,他才找來御膳房總管,問清楚了這小傢伙這幾年做了些什麼,再之後,李恆便這麼將這稚童收為弟子,並且給他取名李壽,大概就是把他當成自己兒子養了。
不過之後在宮裡,小太監卻始終沒有一官半職,他每日要做的便是在李恆空閒下來,教他讀書識字。
這次李恆出宮,是這麼多年的頭一次,他也放心不下大梁皇帝,這才向皇帝陛下提了一嘴,說是讓李壽來侍奉陛下些日子,大梁皇帝也沒有拒絕,因此這才是李壽第一次見到大梁皇帝,不過這些日子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小太監,倒是沒有出什麼岔子。
不過到了今日,即便是已經侍奉大梁皇帝許久的他,還是沒敢抬眼看過大梁皇帝哪怕一眼。
這位天下之主,自己師父常常說起,他很是嚮往,卻始終將尊卑記在心裡,知道不管自己師父和陛下之????????????????間的情誼再如何深重,也是師父和陛下的,而不是自己的。
僭越這種事情,做一次,便有可能掉腦袋。
御書房裡,大梁皇帝從案後站起來,揉了揉眉頭,隨口道:“李恆,出去走走。”
李壽低著頭,小聲提醒道:“陛下,師父他還沒回來。”
大梁皇帝這才反應過來,看著這個始終低著頭的小太監,“朕倒是老了,居然把這事情忘了,罷了,你陪朕走走吧。”
李壽低聲說了聲遵旨,便去開啟書房大門,而自己安靜站在一側,等著皇帝陛下先走。
大梁皇帝跨出御書房,緩步走出,沒走幾步,他卻自顧自笑道:“李恆看起來對你還是不錯。”
一句沒來由的話,李壽不知道怎麼回答,只是低著頭。
“朕聽說李恆閒來無事便教你讀書識字,讀過些什麼書?”
大梁皇帝在皇城裡閒逛,一邊隨口問道。
李壽始終低著頭,輕聲說起好些書名,已經早就不是那些蒙學書籍了,好些書籍,其實和書院那些讀書人讀的都差不多。
“看起來你也是半個讀書人了,要不然出宮去,考個官噹噹?”
大梁皇帝笑了笑,大概是想起了當初的李恆,那會兒還是個少年的李恆說話還比較放得開,不像是現在,沒什麼鋒芒,看著就像是個老好人。
“陛下,奴婢只想陪著師父,不想做官。”
這句話,其實不該這麼說,但大梁皇帝不在意,也無妨。
“就是有些拘謹,你這性子,朕不喜歡,不過也無妨了,朕有李恆了,你也用不著陪朕。”
大梁皇帝這句話,似乎意有所指,但李壽到底還算是聰慧,很快止住腳步,不跟著大梁皇帝。
於是一時興起的大梁皇帝,便是自己獨自走在宮闕里。
朱牆黃瓦,看了許多年,大梁皇帝已經沒有興趣,他只是獨自走著,心如止水。
“鑄刀和鑄劍還是不一樣,但真的想不通?”
大梁皇帝搖搖頭,嘆了口氣。
走了一段路,不知道怎麼的,便來到皇后寢宮前的大梁皇帝止住身形,沉默片刻後,他邁入其中,自從皇后走後,這座寢宮便被他下了旨意,任何外人都不能進入其中,因此這座偌大的宮闕里,一個宮女和太監都沒有。
走入殿內,大梁皇帝來到一張梳妝檯前,黃銅鏡已經有些灰塵。
大梁皇帝伸手拿起一支眉筆,然後又放下。
看著空蕩蕩的梳妝檯,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那個曾經每日在這裡梳妝打扮的女子,大梁皇帝眼裡有些歡喜。
放下眉筆,大梁皇帝笑了笑,“有些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