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俺的心剛不跳啦,你們又嚇唬俺!”
青年和村幹部們,見地道工程太費力氣,就猜疑上級傳達下來的日寇“大掃蕩”情況是一種動員辦法。因而自作聰明地分析道:“敵人吹出風要‘大掃蕩’,是一種謠言攻勢,鬼子專會玩這一套陰謀詭計:什麼‘大掃蕩’、‘小掃蕩’,季節‘掃蕩’,我見識過不只一次啦,到時候像推碾子推磨盤似的一轉悠就回來啦,有什麼了不起的!敵人最毒辣的方法還是從邊緣地區一步步地向咱們腹心地區壓縮,一口口地蠶食!”
民以食為天,在未看到生命受到直接威脅的跡象前,農民們一天到晚想的,就是怎麼多打點糧食。1941年的收成不好,1942年春又缺雨,“糧價飛漲起來了。群眾成天坐在街上廟臺上盼望春雨,愁眉不展地嘆息春荒春旱,把反‘掃蕩’的緊急動員扔在耳朵後邊了。每天雖然有閒工夫,但是隻要幹部不催,挖地道的勁頭怎麼也鼓不起來。眼看就要餓肚子,誰還願意幹那營生子呢?”後來,天遂人願,果真盼來一場春雨。農民們高興地一邊幹活一邊議論:“‘掃蕩’就‘掃蕩’,咱見過多啦,只要種上莊稼有吃的,什麼也不怕!”
讀了王林的《腹地》,對“五一”大“掃蕩”前冀中百姓的心態,應該有了一個比較切合實際的印象。不過,在採訪過程中,一些老人說,有的地方,恐怕還不如王林小說裡所描寫的那樣,連敵人要“掃蕩”動員指示都未傳達。比如我們在離安平縣城只有8裡地的深縣西大染莊採訪時,村裡的老人就說,當年沒聽幹部說,日本人要大“掃蕩”了。又如劉秀英老人,當年在家鄉——離任丘縣城50裡的一個村莊,也未聽說過日偽要大“掃蕩”。
西大染莊是近敵區,劉秀英老人是1942年11月入的黨,當時是村裡的積極分子,而且據她講,這個村沒出過漢奸,是個抗日鬥爭開展較好的老根據地,居然都沒有聽到有關反“掃蕩”的動員。
到1942年,抗戰也抗了五六年了,如果說,最初老百姓對日本兵還覺得有些陌生和懼怕,現在已是相當熟悉和了解了。日本人是兇,是殘忍,但日本人的燒殺,反倒讓冀中的百姓們挺起了胸膛,沒什麼可怕的,再說,怕也沒有用。
1941年,安國縣一位百姓曾寫過一篇短文,從中我們可以看出冀中的百姓在日本人面前的表現:天拂曉的時候,我正在甜蜜地睡著。忽然聽得狼嚎似的一聲:“快快的開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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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忘記克勞塞維茨的名言(3)
我由夢裡驚醒過來,披衣下床,再想逃走,實在不能。
因為村子四面全被敵人包圍了,並且街上都是敵人,只得在敵人的皮鞭下到街上去開會。
…………
有幾個手裡拉著小孩的婦女,來的晚了些。那個鬼子把洋刀朝她們一指,大聲呼喝道:“你的,開會為什麼來晚?死了死了的有!”
正在這個時候,又有一個婦女慢慢挪來。那個鬼子嚎了一聲,舉起洋刀跑到那個婦女跟前,寒光一閃,洋刀擱到婦女的脖頸上。人們見鬼子要行兇,異口同聲地嚷道:“不能殺她!不能殺她!”呼聲震撼了田野。鬼子為了收買人心,才把刀收了回去。
當然,在更多的情況下,鬼子恐怕是要行兇了,而這隻會增添百姓們的仇恨。在一篇題為《被鬼子糟蹋後的××村》的短文中,作者是這樣描寫的:鬼子離開被它們燒殺後的××村,爬回王八窩饒陽城裡去了。村頭麥場裡金黃色的麥子,被燒成一堆黑灰;田野裡已熟未割的麥子,也被燒去了大半。
房子還在燃燒著,黑煙冒入天空。整個村莊,包圍在濃黑的煙霧裡。
大街上亂得不成樣子了。家家的東西都混亂地拋在地上。幾個年輕婦女,躺在鮮紅的血泊裡;幾個將死未死的老人,還在地上哼哼呻吟著……
逃出去的老鄉們回到自己被燒燬的家裡,驚恐未退的面孔上,堆滿了無比的憤怒和仇恨。
…………
孩子們緊握著鐵錘一樣的小拳頭,小眼像燈似的閃著光:“媽的,捉住鬼子,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
老年人伸出了手:“媽的,再來了拿切菜刀去殺他兩個……”
青年們憤怒地說:“報仇!年輕人當八路軍去!”“不打走鬼子過不了安生日子……”
冀中的老人們說,當年,冀中的百姓,不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似乎人人有一腔英雄氣,小鬼子來了嗎?咱就跟他打,打不了就跑,沒跑了,讓開會,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