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管沅扯著他的衣袖,有些無奈又有些感慨。
他其實就是個冷著臉的大孩子!
在外人面前,他總是不苟言笑,沉穩有度,其實也很累吧?
她輕輕靠著他的手臂:“今天我見了劉瑜,才知道你的不容易。我和他見一面都覺得難受,你時常要見他。比我只會更辛苦吧。”
那畢竟是他的滅族仇人。
她的恨。始終不及他深。
盛陽圈過她的肩:“阿沅……忍一忍,也就習慣了。”
她靠在他懷裡,聆聽他安穩平和的心跳。
“第一次見劉瑜時,我險些忍不住要殺了他。”盛陽語氣如寒冰。“但後來想一想你。我總會平靜許多,”寒冰漸漸消融,帶了幾許春暖花開的氣息。“我們一步步來,一切都會改變的。”
管沅微微點頭,享受著這片刻寧然。
還好,他們能夠相依相伴。
回到靖安侯府,不過是剛進府門,就有下人來通報,讓盛陽和管沅去找盛巍。
聽聞父親要見自己和阿沅,盛陽也揣度到,無非是詢問皇上在宮裡都和他們說了些什麼。
靖安侯府的正院裡,臘梅淡香飄來。
管沅跟著盛陽一路走進正房西次間的書房,只見整體佈局擺設都十分古樸簡素,沒有半點奢華之氣外露。倒不知是公公盛巍性格使然,還是靖安侯府向來都是這般傳統。
請安完畢,管沅就聽見盛巍開口,語調頗為輕鬆:“皇上都說了些什麼?”
“不過是胡扯閒話,”盛陽回答,皇上的性子父親是知曉一二的,“但是劉瑜,父親還是要當心。”
“他給你使絆子了?”盛巍問道。
盛陽點頭:“不過都是小事,還能應付得來。”
“大事他們還不敢貿然動手,如今的情勢很是微妙呀!”盛巍唏噓。
盛陽沒有回應。
情勢向來微妙,此番與定遠侯府聯姻,引起了劉瑜更大的忌憚。
然而有些事他不能明說,他怕父親會因此遷怒阿沅。
“我聽說,你暫時不打算接手中饋?”盛巍突然轉向垂首侍立一旁的管沅。
管沅淺笑:“兒媳的確是這樣打算的,二嬸母執掌中饋多年,我看府中諸事都井井有條,正打算和二嬸母取取經。況且無過不廢,自古有之。”
她當然得這麼盤算。
靖安侯府上下如今都是高氏的人,她貿然接手中饋,不被這些人坑死才怪。
盛陽的二叔盛嵩可是一直忌諱著觀瀾堂呢!
而且如今這麼接手,怎麼說也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倒不如伺機而動,先把府裡頭高氏的人慢慢換掉,再尋些高氏的錯處出來,才能順水推舟。
盛巍向來為人直爽,更是不瞭解後宅的這些伎倆:“你肯好學上進,自然是好的。如今既然嫁到靖安侯府,有些話我也就敞開來說了。”
聽盛巍話鋒一轉,管沅連忙行禮:“兒媳洗耳恭聽。”
“天昭呢,性子雖冷了些,但秉性是好的。孤煞一事你應該也有所耳聞,但我本身不怎麼信這些神鬼之談。如今不管你信與不信,總要與天昭過日子的。好也是一天壞也是一天,不若就看淡了這些神鬼之說。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也很欣賞你的聰明。只要你日後的聰明用對地方,對你對靖安侯府都是好事。你也心裡有數,如今你和天昭榮辱一體,日後要共進退才是。”盛巍頗有些語重心長。
管沅卻回答得很誠懇:“鬼神之說,我也是不信的,我只知道世子爺品端行正,才幹出眾,是可成大器的好男兒。父親放心,世子爺是我的夫君,妻憑夫貴,我會盡力輔佐世子爺,打點好世子爺的一切。”
盛陽有些驚異地轉頭看著她,銳利的雙眸裡漸漸流淌出幾許帶著壓抑的情愫。
她那樣贊他,無論是什麼緣由而起,他只覺得稀奇而又感動。
管沅回望他,美眸含了淺淺卻真切的笑意,隨即又斂了神色,乖巧地侍立一旁。
兩人眼神交匯不過一剎那間,過來人盛巍還是看出來些許門道。
如今看來,這兩人相處得極好。
這個管氏,果真是個冰雪聰明的,這樁婚姻雖是御賜,但他靖安侯府一點也不吃虧。
俗話說,家有賢妻,如得一寶,他真希望孤煞能是無稽之談,讓管氏一直平安。
從正院出來,盛陽和管沅一直神色如常;可是一回到觀瀾堂,盛陽就凝視著管沅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