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手在蔡光庭臂彎裡發出嘎嘎的笑聲,不許蔡光庭把他放下來,蔡光庭索性將他放在自己的肩頭上,扛著他到處理瑣事。
陳氏對此很滿意。她不需要蔡光庭有多疼愛蔡光華,只要蔡光庭記得她的好,肯將蔡光華放在心上,她就滿足了,她回過頭,只件蔡光儀站在門邊的陰影裡矗立不動,見她望來,衝她露出一個***笑容,沒來由地,她覺得一股陰寒之氣從腳底盤旋上來。
陳氏毫不退縮地望著蔡光儀一笑:“光儀,長途奔波勞頓辛苦,你不必在這伺奉了,回去休息吧。”
蔡光儀施了一禮,慢慢退下。
陳氏眯著眼睛在院子裡站了許久才進屋指揮丫頭婆子重點先將蔡國棟備下要送的各種禮品給拾掇出來。
明菲很喜歡這個院子,窗子要比她在倚繡院的大,屋子裡很亮堂,窗外盛開著梨花和杏花,生機勃勃的。傢俱固然沒有家裡的精緻,但她床上的用具卻是最好的絲綢,墊得很軟和,上面還殘留陽光的味道。蔡光庭一如既然的細心。
明菲一覺醒來天色一覺擦黑,金簪燃氣三根紅燭,伺候著她洗臉換了衣服,重新梳了頭髮,拿起幾隻攢珠金絲頭釵在明菲的頭上比劃:“三小姐喜歡哪個?”
明菲隨手取了枝小巧精緻的插上:“老爺和夫人起身了麼?什麼時候開飯?去看看花媽媽起來了沒有,身子如何。”花婆子一直都暈船,到了京城後人就顯得懨懨的,連指揮丫頭們收拾房子都沒有精力。
金簪笑道:“奴婢知道三小姐一準會問花媽媽,特意留了白露伺候著的。”
丹霞從外面進來笑道:“龔家大公子派人從珍林樓頂了兩桌六十兩銀子的席面著人送了過來,說是給老爺夫人公子小姐們接風洗塵。夫人正讓玉盤姐姐過來請三位小姐過去吃飯呢。奴婢聽說這珍林樓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樓,也不知都有些什麼好東西,竟然能賣到六十兩銀子一桌。”
明菲笑道:“饞丫頭,既然是兩桌,這一桌自然就只是夫人和我們姐妹仨,華哥兒一同吃,哪裡吃得完那許多?等會子我和母親說,讓母親賞些給你們嚐嚐味道。”
丹霞咬著帕子笑道:“三小姐說這話折煞奴婢,奴婢只是好奇而已。”又嘆道:“奴婢以前在水城府的時候,聽人傳說龔家銀子多得不得了,因怕遭賊,將家中銀子每千兩鑄成一個圓球,稱作沒奈何,也不知是真是假,如今看龔大公子這揮金如土的行徑,只怕是真的。可惜龔大公子花名在外,不然……”
“不然怎樣?”金簪笑她:“我看你眼裡只有錢了。還敢在小姐面前渾說,什麼叫花名在外?這剛來你從哪裡聽說的?”
丹霞見明菲不言語,大著膽子說:“自然是聽人說的唄。這院子裡的人都認得他,說他經常和一幫京城名少湊在一起到處玩樂的。”又重重地道:“什麼地方都去!”
金簪追著她打了出去:“去!再亂嚼舌頭讓小姐拔了你的舌!”
晚飯果然如同明菲猜測一般,蔡國棟領著蔡光庭、蔡光儀和龔遠和、李碧坐在外來鍵喝酒說話一直到二更才散。
第二日早上,明菲去給陳氏請安,玉盤含笑著給她打起簾子,那笑容看著就有些古怪。再進了屋,又見銀瓶和餘婆子也在看著她笑,不由摸了摸臉上,道:“我臉上長了多花兒麼?怎地一個個都看著我這般笑?”
陳氏捧著一杯茶含笑道:“過來我和你說。”慢慢兒地把蔡光庭有心撮合她和李碧的意思說了,笑道:“說是等過試以後就來提親。我看你爹的意思還是滿意的,不過你爹說了,得看他考得如何,考得不好堅決不要。”
沒有想到得來這麼輕鬆。明菲有些愣神。玉盤和銀瓶就要來恭喜明菲,陳氏正色道:“還沒到恭喜的時候,別傳出去壞了小姐的名聲!”
花婆子聽說了這事,擦著淚道:“三小姐,你總算是收的雲開日出了,大公子帶您如珠似寶,老爺和夫人也把您認真放在心上。雖說表公子人窮了點,但不要緊,只要人肯往上奔,就比什麼都要好。何況沒有公婆小姑叔伯,什麼都是您一個人說了算。”又說如果明菲嫁給李碧,實是下嫁,將來李碧一定會感恩敬重,夫妻多了一點恩情,情分自然不同尋常。
明菲也不阻止花婆子,就靜靜地聽她絮絮叨叨地往下說,眼前卻莫名其妙地閃現出崔憫和可憐的崔吉吉來。她如今的情形和那崔夫人王氏何其相似!差別只不過在一個是首輔的嫡女嫁給新科狀元;一個是四品知府的嫡女嫁給一個庶吉士。
女方認為自己是下嫁,男方卻會認為是自己功成名就該得的。試想,假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