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趕回去叫村幹部幫個腔,咱家是窮人,有村幹部墊句話,興許能早日出來。”說著,走著,胡森見離城不遠,把匯江醫院地址及田光的名子說給他,買了張公共車票安置她上了車:“我等你,天晚了,也好送一程”……
老人從醫院出來,做夢也沒想到淑菲還在人間,並且還是這兒的醫生,出脫得更俊俏了,對她母子一往深情。兩年的熬煎與痛苦,她那一聲兒大媽,被驅得煙消雲散,立時身輕氣爽,活脫脫變了個人,象一下年輕了許多。她計算著,到家不過三更天,幹部興許睡不了。早告訴他們,好早一塊進城保他回家,又有淑菲在裡邊,準沒事兒。走著,想著,‘有人民政府在,苦日子總算熬到了頭。人常說,福不雙至,我這可是雙喜臨門喲!’臉不覺笑了,笑得那麼舒心,‘太兒一出來,就送他參軍,去打反動派,捉拿賈仁那夥吃人的狼。然後,然後……讓兩個孩子完婚……再往後,再往後,我在家抱娃娃……’她想著,不覺笑出聲兒:‘真是因禍得福呀,要不,去哪尋他呢?’用手拎了拎散亂到前額的一縷銀絲,兩腿生風地走著,蹬上了出城的汽車。
她下車不久,就見胡森從斜刺裡走出,東張西望了陣,象沒看見她似的。她上去拉住胡森的手:“他兄弟,太兒看來沒事,如今政府不比從前,和和氣氣的……”
胡森沒容她絮絮叨叨說完,兩隻小獾眼瞪得溜園,迫不急待地問:“那饃……?”
“硬叫我逼著吃了個。”老人說著,又感激地:“多虧了你,唉,也是他嫂賢慧。”
胡森一聽吃了饃,不敢久留:“大娘,他嫂想叫你到家歇歇腳。”
“不啦。”老人救兒心切,歸心似箭。
胡森急了:“大娘,他嫂這點心意……況又是順路,反正我還去送你呢。”眨巴著雙小眼,幾乎在祈求。
老人猶豫了:“咋好負人家一片心?”很難為情地:“那就打擾他嫂子了,這叫我咋報答呢。”
“別見外。”胡森滿臉高興:“說那裡話,不和我的事一樣。”領著老人朝豫先籌劃的地點走去。
寒風陣陣,橫掃著地上枯葉,戲弄著兩人的衣襟,空中無飛鳥,地上沒行人,田野一片死寂。
走了一程,灰白的雲天暗了下來,還看不到村莊,望不見炊煙,她拖著雙乏困的腿,氣喘噓噓,再移不動步兒。
“快到了。”胡森不斷用這句話引誘著,她昏昏沉沉,一腳深一腳淺地跟著。開始還有曲溜拐彎小路,走到後來,盡是枯草野蒿,心裡正納悶,忽聽“呼呼”風響,抬頭看時,眼前是水翻浪滾的匯江河,心裡一陣發悚。卻聽胡森說:“下壩就到了。”
壩下面,大河邊,禿柳敗枝,雜草乾枯,腐葉沾衣,荒草沒膝,無路可走。水不時湧起白色大浪,拍打和浸蝕著兩邊的土壩。疲乏、暈眩、飢餓、乾渴攪在一起,頭昏耳鳴,眼黑心跳,直想嘔吐。這大概是那口饃的反應——那裡捨得吃,僅僅一口,便全給了兒子。兩腳埋在枯草裡,拔不動,拖不開。
胡森站下來,很輕地說了聲:“你看,到了。”
“在那兒……”掂起雙小腳仰頭看時,胡森虛胖囊囊的臉一縮,兩隻獾眼一眨巴,“嗖”地從腰裡抽出柄鋒利的匕首,寒光一閃,照後心窩猛刺進去。
她一聲沒喊出,就倒在草堆裡。
胡森又照胸連刺三刀,見確已死了,狠狠踢了一腳:“記住,明年此時是你的週年,找你兒子去吧。”看看沒人,抹了把滿臉臭汗,一貓腰竄上河壩,向楊萬利報功去了。
天黑風高,荒草嗚嗚,匯江河發出如泣如訴的哀鳴。
剛到手的線,就被滑脫了。
七 罪證與陰謀 26
“楊老頭兒。”這是淑菲提供出王太說的唯一口供,“楊老頭兒是誰?”
市局聽了劉棟、田光、嶽萍的彙報後,派人配合他們,多方分析,尋找線索。但無根無梢,滾滾人海,何處尋覓?
正當劉棟根據他的觀察和懷疑提出一些推理,引起眾人側目時,不幸又突然病倒,且十分嚴重。根據戰局需要,肖冰、小胖、白明、樂益又要隨院轉移。嶽萍、田光忙得團團轉,一時象沒了主心骨,只覺有股無形的壓力,朝他們襲來。已是人困馬乏,到了顧此失彼的程度。
週末,華蘭甩掉畢哲峰糾纏,順路向劉棟住室跑去,見病勢有所好轉,幾天來沉甸甸的心才放下來。心裡一高興,邊哼邊朝屋裡跑去,兩根短辮隨著細碎的步兒,在背後遊打遊打的。進屋後,脫掉棉襖,露出桃紅色縮口毛衣,豐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