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不錯的選擇。走城門是不可能的,如果要從城門離開,至少必須破壞兩道鐵門。但地下室的鐵門只有一道,而且又是以原本的洞穴為基礎,再以石頭堆砌出來的通道,應該比城內的牆壁容易破壞。”
“原來如此。”
“薩魯蒙,”謬拉看著他說,“就如今天早上決定的,我們分組輪班撬開‘狼穴’的鐵門吧!”
“好,就這麼辦。”原本深深靠在椅背上的薩魯蒙挺直身子說,“不過,人手不足是個問題。現在少了摩斯,羅蘭德可能也沒辦法幫忙。”
“我可以!”我說。
“不要逞強了,羅蘭德。你今天就好好休息。我們和兇手的戰爭,現在才剛開始。你要先養足體力才行。”薩魯蒙的語氣竟意外地溫和。
“是啊!羅蘭德律師。”伯爵一臉嚴肅道,“我必須鄭重向您道歉。我一開始就應該聽您的忠告,這樣我不但不會失去亞蘭,您的同伴也不會遭遇到這些災難了。真的非常抱歉。”
“沒關係。事到如今,一直感嘆過去也無濟於事。”雖然這麼說,我的內心其實有點不滿。
“羅蘭德。”謬拉說教似地說,“我能理解你的憤怒,但你現在必須忍下來。”
“我知道了。”
“薩魯蒙,你先找個人跟你去‘狼穴’。兩個小時後再換班——能向你借一下人嗎,伯爵?”
“沒問題。有什麼亊,請儘量交代古斯塔夫。我也會幫忙的。”施萊謝爾伯爵認真地說。
“謝謝。”謬拉深深鞠躬。
“要不要繼續找夏利斯夫人?”我問。眾人像被澆了盆冷水似地回過神來。
“放棄她吧!如果她還活著,會自己出現的。”薩魯蒙靜靜搖了搖頭。
“如果她已經死了呢?”我用沙啞的聲音問。
薩魯蒙用他的大手摩搓自己的臉,“那她的屍體自然就會被發現了。”
3
從低低的天花板垂下的吊燈,以及大餐桌上的燭臺,都點著蠟燭,但由於房間是細長形,因此牆壁四周仍相當陰暗。一座高大老舊的老爺鐘站在淡淡的黑暗中,感覺有如木乃伊的棺木。回過神來才發現,時鐘的指標已指向晚上九點,並緩慢以鐘聲報時。疲勞與傷勢讓我的精神和體力都消耗殆盡,我就這麼坐在餐桌旁睡了好一陣子。
女傭們當然對盧希安的死感到非常難過,因此花了很久時間才準備好晚餐,我們直到七點多才在餐桌邊坐下。大家只是機械性地把食物送進口中,沒怎麼交談。恐怖與疑慮、悲傷與絕望、緊張與無力——雜亂無章的情緒蔓延在我們之間。
用完餐後,薩魯蒙與古斯塔夫便前往“狼穴”。施萊謝爾伯爵則到四樓看他的妻子。留在宴會廳的只有我、阿諾與金髮少年萊因哈特三人。女傭們或許是隨侍在主人身邊,或許在收拾餐點,反正我沒看到她們。
我的眼睛餘光看見阿諾也與我一樣,靠在椅背上睡著了。他的體力本來就不太好,接踵而來的事件想必也對他的精神產生相當大的影響。萊因哈特背對暖爐,坐在大餐桌的上座。他正低頭專心地在素描簿上畫畫……漫長的鐘聲終於結束。寬敞的室內再度陷入寂靜。在一片靜謐中,只有少年手中的鉛筆在紙上移動時發出的細微聲音。
半夢半醒間,我朦朧地看著我與萊因哈特中間的兩個燭臺。已經變短的蠟燭照亮他怪異的裝扮——貓頭鷹形狀的深藍色面具與白色的手套。除了眼睛和嘴巴之外,全身的面板都被包住了。
因為面板病的關係,這名八歲的少年並無法在外面的世界自由生活。鐵門有沒有被鎖住,對他來說都沒有差別,因為這座古城等於是他的全世界……彷彿只能生活在黑夜的吸血鬼……少年抬起頭……望向我……燭火搖曳,令他在面具下的眼珠看起來既像綠色,又像藍色……
“羅蘭德律師……”少年用沙啞的聲音小聲說。
“嗯?”
“叔叔,你會後悔來到青狼城嗎?”
我不記得我回答什麼,只覺得好像淹沒在混濁的意識裡,當我再次將視線投向那少年時,他已經回頭繼續畫畫了……我的眼皮慢慢往下掉,身體好重,全身上下的傷都在痛。我現在好睏……好想就這樣睡到天亮……永遠沉眠……然而,我的願望無法實現。
正當我沉沉入睡時,有人把手放在我肩上,搖晃我。
“——羅蘭德。”
一個低沉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施萊謝爾伯爵就站在我身旁。他穿著白色西裝,但胸口與手腕都被鮮血給染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