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呀?大中午的。”汪敬賢發話了。
“是富日綢莊張掌櫃和一個陌生人”吳德說道。
“綢莊的人見我幹什麼?你接待一下不就行了。”汪敬賢有些不悅。
“說是給小姐送布料來了,小姐昨天在他們莊上又買了些布料回來。”吳德趕緊解釋道。
“那你收下就行了,難不成那個張掌櫃還怕我不給錢麼?”汪敬賢動怒了。
“老爺息怒。起先我也是這麼跟他們說的,可是那張掌櫃不但不要錢,反而還送來了很多絲綢再加上一個小木箱,說是送給小姐的賀禮。還說,一定要見老爺。所以我只好斗膽來稟告老爺了。”吳德小心的陪笑道。估計他也沒少拿好處。
“噢,還有這種事?叫他們到這兒來吧!”汪敬賢的語氣比剛才緩和了不少。
錢能通神,何況汪敬賢呢?
不一會兒,吳德領著兩個人走到了院子裡。
“老爺他們來了。”吳德小聲地在汪敬賢的耳邊輕輕地說道。
“張掌櫃有事嗎?”汪敬賢頭也不抬地說道。
看來,汪敬賢絲毫沒有讓座的意思,並且院子裡除了他坐的太師椅,也沒有別的椅子。張掌櫃二人只能在汪敬賢的面前站著。
這時,張掌櫃看了看仍然在閉目養神的汪敬賢,又回過頭來看了看站在他身邊的南中煌,感覺有些尷尬。但他隨即調整了狀態,對汪敬賢賠笑道:“汪老爺打攪您午休了。昨日貴府汪小姐到我莊上採買了些絲綢,今天我給送來了。”
“吳德啊,小姐買絲綢的錢,付給張掌櫃了嗎?”汪敬賢仍然沒有睜開眼睛。
“啊,是這樣的,汪老爺誤會在下的意思了。在下今天叨擾府上,是專程為汪小姐訂婚儀式送賀禮來的,絕無其他的意思。”張掌櫃一聽汪敬賢話裡有話,趕緊把話接了過來。然後他又看了看在他身邊的南中煌,見南中煌面無表情,他只好接著對汪敬賢說道:“嗯只是,在下還有一事,不知汪老爺是否”
汪敬賢也不愧是個老江湖,他也從張掌櫃吞吞吐吐的話語中聽出了弦外之音,於是他的手一擺,對著吳德說道:“你下去吧。”
等吳德告退後,汪敬賢這才睜開了眼睛,他既威嚴又有些好奇地打量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兩個人。張掌櫃是本縣人,他自然是認得的。只是他從張掌櫃對旁邊站著的那個人有些謙卑的姿勢看出來,其實,站在張掌櫃旁邊的這個人,才是今天要來見他的主角。
於是,汪敬賢把那人渾身上下仔細地打量了一番,他發現那個人非常坦然,甚至在他的逼視之下,也能安之若素。好一會兒,汪敬賢終於起身說道:“跟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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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進進出出富日綢莊的人,梁天機全都看在眼裡。
他看到了兩個矯健的年輕人進出過綢莊、看到了汪美珠和她的丫鬟進出過綢莊、也看到了南中煌在一個午後裝扮成店內的夥計跟著綢莊張掌櫃一起出去,到了晚上才回來。他還看到那個南長官又扮成算卦的瞎子在憲兵隊的附近擺攤算卦。
至此,梁天機幾乎可以確定,那個南長官肯定要執行解救那個美軍上尉的任務。同時,他也幾乎下定決心,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幫那個南長官一把。
凡是對日本人不利的事,梁天機總會力所能及地給予支援。這是任何一個有著血性的中國人,都應有的基本態度。
但現在的問題是,怎樣幫?和幫什麼?
事先,梁天機就已經分析過,如果要強攻日本憲兵隊,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但是要靠偷偷潛入的方式進入憲兵隊救人,那也比天方夜譚好不到哪裡去。
目前,從所有已知的情況來看,解救美軍上尉的事,無論如何都沒有半分勝算。
所以,梁天機再一次選擇了占卜。
占卜,在梁天機的選擇項中永遠都只是備選的方案,是梁天機不得已而用之的方案。
每當梁天機感覺到事情著實難辦或難以委決,他通常會透過占卜來獲得靈感或勇氣。這就是說,如果占卜的結果吉,那他就想盡一切辦法讓不可能變成可能。
如果占卜的結果不吉,那麼,那些沒有半分勝算的事就真的沒有半分勝算了,連一點點的希望都不會有。果如此,梁天機也就不會有遺憾了。
子曰:“盡人事,知天命。”
梁天機可以盡到自己最大的努力,但如果天命不佑,也是無法。
換句話說,在已知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梁天機想看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