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2 / 4)

。有個女同學吃多了牛肝菌,竟至休克,可能是大蒜放少了。在汪曾祺的印象中,牛肝菌滑,嫩,鮮,香,很好吃。菌香、蒜香撲鼻,直入肺腑。

牛肝菌價極廉,而青頭菌比牛肝菌略貴。青頭菌菌蓋正面微帶蒼綠色,菌折雪白,燴或炒,宜放鹽,用醬油就不好看了。這種菌子炒熟了也還是淺綠色的,格調比牛肝菌高。

今人普顯宏在《人間至味野生菌》[1]文中這樣描述青頭菌:“青頭菌也長得漂亮,美麗的綠斑如一幅染出來的水彩畫,淺一塊深一塊很詩意地印在凹凸有致的菌蓋上,活像一位頭戴瓦帕的彝族婦女。想不到野生菌也有綠色的!我每次見到這種帶點綠色的青頭菌,就會想到那墨綠可愛的新鮮蔬菜,就有了想吃這種菌子的慾望。”

雞樅,野生菌中名貴者。菌蓋小,菌把粗長,吃這種菌主要就是吃形似雞大腿的菌把。在汪曾祺看來,雞樅當為菌中之王,其味正似一年的肥母雞,還有過之,因雞肉粗而菌肉細膩,且雞肉絕無菌子的特殊香氣。

普顯宏在《人間至味野生菌》一文中詳細描述了雞樅的做法:“放點臘肉或火腿肉片炒一下,放水煮出來,那湯汁白白的,濃濃的,味道與雞湯一模一樣,又鮮又甜。就算不放火腿肉,雞樅炒出來照樣像雞肉一樣鮮美可口。更高階的吃法是油炸雞樅,吃起來香味撲鼻。炸時放點花椒,把雞樅用油炸到七八成幹後浸泡在香油中,可貯藏一年不壞。這種油雞樅我們只捨得用來做佐料,煮麵條、米線時放一點點,早餐就變得十分可口了。但這種山中美味,數量極有限,你就是翻幾座山頭有時也不一定能找到一窩雞樅。”

我們從汪曾祺的文章描述可知,西南聯大在昆明時,這種菌子在雲南並不難得。汪曾祺講了一個笑話:有人從昆明坐火車到呈貢,在車上看到地上有一棵雞樅,他跳下去把雞樅撿了,緊趕兩步,還能爬上火車。這笑話意在說明昆明到呈貢的火車之慢,但也說明雞樅隨處可見。

歲月滄桑,菌味依然。只是,西南聯大那個時期的精神和風流,永遠消逝在歷史水雲間了。時空轉換,當年在西南聯大求學的大學生,如今健在的,都已到耄耋之年。他們更加懷念雲南的人間草木。

汪曾祺擅飲酒,微醺時,愛畫幾筆。他西南聯大時期的校友巫寧坤寫信向他要畫,“要有昆明的特點”。汪曾祺想了一些時候,畫了一幅:右上角畫了一片倒掛著的濃綠的仙人掌,末端開出一朵金黃色的花;左下畫了幾朵青頭菌和牛肝菌。題跋曰:“昆明人家常於門頭掛仙人掌一片以辟邪,仙人掌懸空倒掛,尚能存活開花。於此可見仙人掌生命之頑強,亦可見昆明雨季空氣之溼潤。雨季則有青頭菌、牛肝菌,味極鮮腴。”

菌中歲月,紙上滋味,味中風雲。筆者為寫這篇小文,多次查閱汪曾祺的著作,每次沉浸其中掩卷之時,恍惚之間,想到這樣一位極品的老頭兒,已經仙逝十餘年,思之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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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孝通品烤茶

1943年1月,駐大理的國民政府第十一集團軍司令宋希濂因辦滇西戰時幹部團的需要,請西南聯大、雲南大學9位學者前往大理講學。這些學者是:羅常培、潘光旦、曾昭掄、費孝通、燕樹棠、蔡維藩、張印堂、陶雲逵、張文淵。另有《旅行》雜誌主筆孫福熙,還有清華大學近期畢業生王俊陶。28日,一行抵達大理,30日至2月4日講學。講課畢,因慕東南亞佛教聖地雞足山之名,前往雞足山。

這些教師中的費、羅、潘、曾、孫5人,由宋希濂陪同,於2月5日從大理東門出發,當晚睡在洱海邊的船上。從費孝通的《雞足朝山記》第二節“洱海船底的黃昏”中,可知當時的情形。“風聲,水聲,櫓聲,船聲,加上船家互相呼應的俚語聲,儼然是一曲自然的詩歌。這曲詩歌非但是自然,毫不做作,而且是活動的。船身和坐客就在節奏裡一動一擺,一俯一仰,順著這調子,夠人沉醉。”潘光旦和費孝通坐在船上,兩人閉眼靜坐,享受這半個黃昏。但兩人相對默然又不免煞風景。是煙和茶打破兩人的沉默。費孝通寫道:“潘公常備著土質無牌的菸絲,我也私自藏著幾支香菸,可以對噴。”兩人對著一船風聲吞雲吐霧,為增加興致,問船家要茶。船家低了頭,手裡拿著一個小土罐在炭上烤。烤什麼呀,為何不去拿茶壺?費孝通感到納悶,又有點不耐煩。可是,不久,頓覺茶香瀰漫,滿船春色。潘光旦很得意地靠著船板,笑眯眯地用雲南話說:“你家格是在烤茶乃?”

何為烤茶?費孝通以簡潔而不失雅緻之筆墨娓娓道來。大理之南,順寧之北,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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