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道理。我現在是連太太,沒人知道我有這麼一個女兒。我認了她,你想她可能進得了連家大門嗎?我們連家雖不比顧家,但也在J市有頭有臉,她算什麼,我這個連太太未過門前和別的野男人生的野種嗎?她能有好日子過嗎?”
她淡漠地別過臉看著甘願,“我拋棄你,是我對不起你,你就唸在我把你帶到這個世界上的這份恩情,放過我們家吧。連喬那麼小,她沒辦法接受這些的,你看在她是你親妹妹的份上,讓她開心地長大吧……”
她用最無私的母愛做幌子,提出了最自私的要求。她給予一個女兒愛,卻讓另一個女兒失去了擁有愛的資格。
甘願久久沒回過神來,一杯暖手的奶茶焐到冰涼刺骨,她擱下杯子,小心地拿出那條她從顧雙城脖子上取下的細鏈,“這個……是你給我戴上的嗎?”
那條讓自己方寸大亂的鏈子宋湄怎麼會不記得呢。這條鏈子當初自己纏了他好久,他才肯買的,她想既然這個孩子也要離開,她就應該和所有的過去告別。“是的。”
“原來真的是你啊……”她舉起鏈子,那樣細巧的一根頸鍊,寄託了她這些年無數的念想。在福利院的許多個深夜,她偷偷地抹淚,最後又摸著這條鏈子入睡,告訴自己,這一定是媽媽給她的,雖然她不記得媽媽了……
那時候的她,以為媽媽是甘霖,可是甘霖也好,宋湄也罷,它的意義在於這是媽媽給的,就足夠了。
“謝謝你。”甘願小心的把鏈子環上自己的頸項,“曾經給了我這個留作紀念,倘若不是它,或許我永遠都不會知道這個秘密。”她說著站起來,許是坐久了,膝蓋痠麻,一時沒站穩,抓著顧雙城才沒摔倒。她的臉頰上還帶著斑駁的淚痕,但是嘴角卻是輕輕地揚起,淺淺的一笑,梨渦盪漾。
“你放心,我不會去打擾你的生活。還有連喬,她永遠不會知道自己有一個姐姐,一切都會和以前一樣,連、連太太。”
她仰著頭生怕眼淚流下,對顧雙城說,“走吧,我想喝薑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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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門口時,宋湄突然叫住了她,甘願心頭一動,有些激動地轉過身來。
那個生下她就狠心拋棄了她的女人,那個不能被稱作母親卻又確確實實賜予了她生命的女人,曾經芳華絕代,至今也依舊風韻猶存,卻在那一瞬間憔悴了容顏。
這個叫宋湄又叫甘泉的女人,在二十多年前一定不會想到讓她揹負良心譴責也要心心念念嫁進的豪門會讓她如此疲憊。在她當初的那個夢裡,一定不會有這二十年來的噩夢連連,更不會有如今的膽戰心驚。她努力支撐和維持的這個家,耗盡了她的全部。
可是即便如此,她還是要用那僅存的一點力氣,來對這個拋棄的女兒做最後的懇求,哪怕是那樣自私,她也在所不惜,“希望你能做到,甘小姐,謝謝。”
甘願重重地點了點頭,轉過臉來,淚水滑落。她突然覺得有一種前所有未的釋懷,也許這真是最好的結局,她可以不用再去適應一個新的家庭,她的所有心結都解開了,再也沒有了虎視眈眈她遺產的人,沒有了做名媛的壓力,沒有了面和心不和的大媽,一切的一切都結束了。
只是這結束來得太突然,她覺得好空,在左邊胸口那裡,空蕩蕩的一片,好像吹過蕭瑟的風,一陣陣的冷……
32、PART 32
剛進福利院的時候;甘願的車禍後遺症頗為嚴重;每到夜裡總是做噩夢,動靜很大。同屋的小朋友都被她吵醒了,免不了嗔怪她幾句。她心裡委屈,卻又覺得自己確實做錯了事。熄了燈黑黢黢的屋子就像車禍時那樣天昏地暗什麼也看不清,她心裡害怕那漆黑一片,卻又不敢打擾別人,只能一個人蒙著頭偷偷啜泣。
宋雅南掀開她的被子,衝她微微一笑;伸手把她拉進了自己的被窩,兩個小丫頭頭靠著頭;腳貼著腳;一會兒被窩就暖和了起來。
“你做了什麼夢?”她小聲地問甘願。
甘願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老是記得一個人,可是我又看不清她的樣子,她是我媽媽嗎?”
宋雅南像個小大人似的摟著她,“你想媽媽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想……”甘願越說越迷糊,“我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她笨笨地用小拳頭捶自己的腦袋,“我真是笨蛋,只有我一個人什麼也不記得嗎?”
“不是的……”宋雅南拽住她的手,緊緊牽在手裡,“我也不記得我的爸爸媽媽,我和你是一樣的……
“可是你能記得我媽媽的樣子,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