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
其他人不敢坐,依舊侍立在李世民身後。
李世民用手撫在秦叔寶手背上,安慰道:“叔寶兄,以往征戰中,敵陣中驍將銳卒張揚炫耀時,我多命你殺入敵陣以奪其勢。
你每次不辱使命,躍馬負槍而進,衝殺於萬眾之中。
那日我們說起,你已經歷二百餘陣,屢受重傷,前後出血計有數斛,焉得不病乎?你為國如此,功已甚大,何得不安?若說不安,還是我心裡最為不安。
眼下天下漸平,該是你們這些功臣休憩的時候了,你卻得了如此重疾,唉!眼下只有多為你訪名醫,用藥石,爭取早日調養好,我心才安啊。”
“皇上這樣說,臣惟有感激涕零。
臣看眼下之勢,不能起身為皇上效力了,可還空掛著朝廷的官職,皇上又賜下了豐厚的實封。
皇上,臣有一事相求。”
“叔寶兄儘管說。”
“臣不能為皇上效力,然也不能佔著朝廷的位置。
請皇上答應賜臣致仕歸家養病,也算是報君恩之萬一。”
李世民扭頭看著身後四人,感嘆說道:“人稱叔寶兄仁義勇猛,這仁義一節並非皆轟轟烈烈之事,惟從細微處才見精神。
叔寶兄為朝廷考慮如此周到,疾病之中不願荒弛朝廷制度,委實可嘆啊。”
他又轉過頭來面向叔寶,搖頭道:“不可。
你現在好好安心養病,不許再慮其他。
現在朝中文武官員確實需要裁減,然你萬不能告退。
你病情沉重時,不許他們前來叨擾你。
待你病有一些起色,可據你的精力讓他們入府來向你稟事。
叔寶兄,今天為貞觀元年的元日,天下的大事還要我們君臣一起來辦,這日子還長著哩。”
秦叔寶更是熱淚盈眶。
李世民舉目四壁,見房中傢俱簡陋,又兼光線不好,因囑咐長孫無忌道:“無忌,傳我的話。
讓殿中省為叔寶兄另覓住所,並添置傢俱,費用由殿中省支付。”
若讓殿中省支付費用,則是由皇上自掏腰包,這下子等於又賜給了秦叔寶一處宅子。
叔寶夫人一直退在一側,心裡不免惴惴然。
現在聽了李世民的話,總算明白要賞給自己一處宅子。
她見叔寶只顧哽咽難說成話,急忙跪下拜道:“賤妾代拙夫謝皇上賞賜。”
李世民說道:“起來吧,你要好好照顧好叔寶兄。
只要他的身體好起來,即是你的最大功勞,朕會單獨賞你的。”
李世民又與秦叔寶說了幾句話,然後起身出門。
他走到院子裡過了中堂,忽然停步,轉對長孫無忌道:“叔寶兄如此仁義英烈,可以下一道明詔彰其事蹟,使天下武官心慕效之。”
長孫無忌道:“秦將軍仁義英烈,性情敦厚,且時時為朝廷著想,有可彰之道。
臣定傳旨秘書省,讓他們及早擬詔。”
“你還是告訴如晦吧,他知道我的心意,可讓他先擬詔交由秘書省。”
“臣遵旨。”
這時尉遲敬德插話道:“皇上剛剛說過要撫民以靜,現在天下戰事不起,再彰叔寶之功,似乎有點不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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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新元訓朝臣 顯德大殿勉外官(5)
長孫無忌聽完不安地瞪了尉遲敬德一眼。
自從玄武門事變後,尉遲敬德以為自己功勞最大,似乎變了一種性子。
他對同級僚屬往往如斥下屬,就是到了房玄齡、杜如晦面前,也常常根據自己好惡直言相抗。
眼下李世民剛剛說過要下明詔彰叔寶之功,他馬上就提出反對意見。
要知道,這是一種抗旨的行為。
李世民聽後倒是沒有什麼反感,思索了一下說道:“不對。
撫民以靜不意味著馬放南山,刀槍入庫。
眼下北面有頡利和梁師都,四夷也未完全安定。
敬德,眼下不可有任何懈怠,習兵練武,那是一刻也不能停的。”
尉遲敬德又道:“然沒有戰事,諸多將士對著空靶子練武,實在練不到好處去。”
這句話引起了李世民的警惕,他看了尉遲敬德一眼,語調依然平和,說道:“自古以來驕兵必敗,你和志玄、君集現仍為武職,不能染上什麼驕氣。
我說過現在要偃武修文,那是對治理天下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