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
那麼……他在房中雙眉緊蹙,背剪雙手,走來走去,籲聲不息。
忽然,他靈機一動,心生一計。此計若成,便可釜底抽薪,調虎離山,先前的種種麻煩,都將迎刃而解。於是,朝門外叫道:“來人,筆墨伺候!”
十五
興修水利之事,劉慶與管筇已召人計劃,需在六、蓼、安豐、安風四縣挖幾條百里長之深渠,溝通淮淠,使之縱橫成網;再於地勢高處開掘數十口大塘,秋蓄春洩,澇收旱放。一俟工程落成,從此縱橫數百里之內,不再為旱澇所苦。不僅如此,還可開闢水上交通,擴大漁業生產。可謂一舉三得也。
然而在內廷會議時,國相毛蒼卻稱國庫已無存銀,並著金庫管事張瑁將帳冊送來交由眾人審驗。據眾人測算,此項水利工程規模宏大,既令人工不計,至少也得白銀數十萬兩。若無此銀,再好之計劃亦是空中樓閣,可望不可及也。按往年成規,國有用度,歷來都是取於增稅加捐。現今此策顯然不可言也。何處籌銀,眾人皆無良策。
回至內室,劉慶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王后李妤見之,便問起緣故。劉慶便將會議之情一一告之。
李妤沉思半晌,道:“臣妾倒有一策,或可一試。”
劉慶喜道:“快講!”
李妤笑了笑,在桌上寫了個字。劉慶低頭一看,原來是個“捐”字。
劉慶大失所望,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吾還以為是什麼良策呢,原來還是加捐。本王剛剛佈告全國,減稅免捐,怎可出爾反爾?再說,如今百姓哪裡還拿得出?”
李妤笑道:“主公莫急,此捐非彼捐也。”
“怎麼說?”
“此捐並非徵於百姓,而是徵於官吏。若嫌稱‘捐’不雅,稱‘借’可也。可讓王國及各縣官吏按職位高低大小借銀於國,待國庫豐實後,即予歸還。此事只要主公率先垂範,其他官吏無由不從也。”
“倒還是條權宜之計。只是,你如何讓本王‘率先垂範’?本王空手而來,何來餘銀耶?”
李妤詭譎一笑,道:“此事主公無須犯愁,臣妾已有所備。臣妾之國時,皇后曾賜我妝奩十箱,我想,不值十萬,也值五萬吧。”
劉慶驚道:“那如何使得!皇后所賜,賣之不敬也!一旦怪罪下來,卻如何是好?再說,此乃愛妃心愛之物,豈可輕言買賣?”
李妤笑道“主公愛憐臣妾之心,吾領之矣。皇后乃臣妾義母,賜我妝奩,無非望臣妾幸福快樂也。若主公大功不成,百姓連年受苦,臣妾縱使日日穿金戴銀,焉得快樂?再說,妝奩也罷,錢財也罷,無非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只要用得其所,使物有所值,又有何惜哉?吾有主公,此生足矣,餘皆盡失之亦不足惜也!”
一席話說得劉慶熱血沸騰,遂近前擁起李妤道:“愛妃懿德,堪為國母!吾劉慶前世何修,令此生有此厚福矣!”
李妤推開劉慶之手,道:“去吧,此事還需與先生細細斟酌。會議時須循序漸進,好言相商,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務求自願,不宜急躁強勉,以勢壓人也。有道是:‘千里來當官,為的吃喝穿。’人家辛辛苦苦攢幾個銀子,也是不易的。”
劉慶在李妤頰邊親了一下,不情願地鬆開手,嘻笑道:“諾。娘子!”
十六
殷老七原名殷桑元,六縣殷家畈人氏。殷家世以釀酒為業,所產“殷家酒”,甘洌醇厚,香氣襲人。六安一帶,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平民百姓,皆喜飲之。凡逢家有婚嫁喜慶之事,或有貴客臨門,必沽此酒聚飲,以示款待。
六安時逢大災。田中五穀不收,世人多食不裹腹,便不再有飲酒奢望。況且釀酒原以五穀為原料,市無餘糧,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酒亦無從釀起。於是便關了作坊,另尋謀生之道了。
殷老七有一女,名喚芊兒,年方二八,生得嬌小玲瓏,月貌花容。且心靈手巧,知書懂禮,甚是惹人憐愛。殷老七早年喪妻,一手將芊兒撫養成人,視之為掌上明珠。父女二人,艱辛度日,相依為命。
酒坊關門歇業,無業可操。芊兒每日便出去挖些野菜,聊補無米之炊。好在槽坊裡還剩下些酒糟,餓極時亦可以此充飢。
一日,殷老七正在家閒坐,忽聞有人呼門,開門一看,竟是六安王劉慶與朱然、鍾沮等人,不禁大為訝然,慌忙施禮道:“王爺駕臨,不曾遠迎,失敬失敬!”
劉慶笑道:“不必多禮。”
“王爺有甚吩咐,喚小民過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