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頭正在拳下抖晃搖擺著,上面猶自粘著一片黑色的羽毛。
“呵呵呵!”周天師發出一陣大笑,“你多出一隻靈鳥,卻怎麼沒想過昏濁之人早晚醒,我這邊又多出一人!哈哈哈!”
“不要笑了,我也不是你那邊的人!”柳兒語氣平靜溫柔,像是在勸慰一個生了魔障的老人。
“我就說嘛,柳丫頭如此的靈性,怎麼會信得你們。”張傳道的臉色平復了許多。
“我也不會信你,只是覺得你們現在的相持之局正好可以讓我做完該做的事情!”
“為什麼不相信我?我不是一直都在幫你完成你該做的事情嗎?”張傳道所問的話裡聽不出多少疑惑的味道。
“這最終還是要怪你自己,或許你真的不該讓我讀學那本《玄覺》,‘覺得無窮處,理得意中玄’。”柳兒說。
“是嗎?那我又是什麼讓你覺出蹊蹺叵測來的。”此時張傳道的確有些好奇了。
“我覺出你灼烈之慾,而且是在你每次提到那東西的時候。”
“只是這點而已嗎?”
“當然不止,從你揭開周天師的底子開始,也同時露出自己的裡兒。掛發谷中,你與黃大蟹同行,依著你的身手,不管是明來還是暗往,都應該能保得黃大蟹性命,可是你沒有,反說自己假裝昏迷逃過一劫,這是不是很不合理?”
“女貞林明知有妖坎,你有解決手段卻不搶先主動出手,那是要不斷消減我們的人手,因為你畢竟是單身而入的。在養屍地你明知周天師的計劃,卻也不早早捅破,那是拿他和他徒弟當探杆,因為你知道,不管他們有沒有收穫,你只要看住周天師就沒問題。後來在‘百節糾錯陣’見周天師徒弟已死,而且沒什麼收穫,你才決定帶我們與周天師分道而行,因為你清楚,前方的坎子只能依靠我們魯家了,多個周天師就多出個與你爭奪的對手。”
張傳道的臉色在不斷變化,他根本沒有想到自己的秘密被窺破得如此淋漓。
“聰明!後生可畏呀!”周天師發出一聲感慨,其中不乏失落悵然的感覺。
“你們入到悟真谷小鎮中後分道而行,你選擇與蔑匠大叔一路,這是因為你知道這些人中,唯一對此處有點了解的只有蔑匠大叔,依靠他,要麼能搶先找到藏寶點,要麼搶先找到我。還有,剛才當我摔落在此山坡上時,你扶轉我原本是想在我身上搜到東西,卻沒料到我是清醒的,一驚之下竟連虛偽之言都不再多噓,直接問東西如何。”
張傳道臉色好長時間才恢復平靜:“我沒有看錯,你真的很行,真就沒有你不知道的了嗎?”
“不!有件事情我一直都不明白。從你再次見到我之後,每有涉及寶物之言,口口聲聲都似乎斷定是由我所取,你憑何作此判斷?”
“憑的《玄覺》,‘由心之動,以意為觸,方覺無形之氣’,再次見你,你已非你,周身無形氣相縱橫,如罩如壁,於是斷定你已挾奇寶在身。”
“你能確定我所挾的就是暗藏於此地的五行水寶?”
“不能,這世上也就幾個具先天異能之人可以辨別出來,不包括我,卻包括你。”張傳道言語中帶些慧眼識珠的得意。
“老天師真的是抬舉我了,不過我卻真的是沒帶出什麼東西來,更不用說什麼奇珍異寶,至於你說的什麼氣相,想必只是你編排誑惑之語,用來試探我的吧。”
“不對!”“有的!”“是真的!”三個人異口同聲,不止是張傳道看出柳兒氣相布罩的奇異,就連周天師、無頭人也都看出,因為那是一種無形的力量,是個高手都會有所感覺。
“那你們有沒有感覺出此處氣場的異常?”柳兒說話間用手指了指身後的亂石圈。
那三人有些詫異,特別是掌教張傳道,他憑著多年的玄覺之修,竟然沒有在柳兒所指的地方看出一點異常。
“此處是海際井!對的,此處是海際井!”持傘的無頭人突然發出一陣尖利的叫聲。這叫聲讓張傳道和周天師猛然一愣,他們都想到祝蔑匠解說黃綾暗語時介紹到海際井的那些話。
柳兒沒有回頭,她早就看到亂石中間那個黑洞洞的井口,也早就感覺出其中的惡勢洶湧、瘴晦瀰漫、冷毒起伏,無形的壓力不停騰躍,像是惡魔的心跳、妖孽的血流。剛才聚氣凝神尋找這股奇怪現象時,自己竟然會隨勢而迷,一時忘卻周圍所有不能自拔,就像入了迷神障一樣。幸虧是餘小刺被削掉的手臂掉落在她身邊,血珠噴射在臉上,如同一張血繪“天星符”,這才使得柳兒緩緩醒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