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柳兒的語氣此時變得從未有過的平靜,與無頭人的叫聲形成極大反差。“謝謝你們,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柳兒說完,朝著亂石圈退過去一步。這一刻,在張傳道他們眼中,渾身泥汙血跡的柳兒變得璀光流瑩,婀娜娉婷得就像一棵神界的仙柳。
驚愕、惶然之後,張傳道首先低吼一聲:“阻止她!殺死她!”他心中最是清楚,現在也只有殺死柳兒才能阻止她下一步的行動。
話剛說完,架住無頭人傘骨的酒瓶徹底碎了,無數的碎片從傘面的缺口中激射向無頭人。
無頭人根本沒躲,也沒時間躲,沒辦法躲,於是雙眼立時被碎片刺瞎,脖頸般的小頭顱成了朵綻開的鮮紅花朵。與此同時那傘骨斷了,尖利的折斷口直落在張傳道的左肩上,刺破了皮肉,刺斷了筋脈,刺碎了骨腱。張傳道左臂不但立即就失去所有功能,而且這輩子再能不能恢復都是個問題。
左臂不能動了,張傳道右臂卻動了,身體也動了。直指周天師的無影劍再次回撤朝前,過程中順便削斷插在左肩的傘骨。身體同時側轉縱出,任憑周天師的雲紋磨鋼劍劃開自己胯部的肌肉,潑下大片血汙。
縱出的身形本身就像一把飛行的劍,這把劍的目標是站在海際井邊的魯天柳。但這把“劍”最終沒能飛出,因為他忘記了自己腳下不遠還有一個人,一個被自己削掉手臂的人。
僅剩一隻受傷手臂的餘小刺雖然已經沒有擊殺能力,但挺起的強悍身軀還是完全能夠阻止一把“劍”的飛行。單臂纏胸勾腋,身體弓型勾腰,雙腳併攏斜插入襠,一下子就裹貼在張傳道的身上。這是餘小刺家的獨門功夫“蝦攀蘆”,是對付使用長大兵器對手的,纏裹在身,長大兵器就無法回殺,本來要是他右臂還在,此時就可隨意出刺了。
“劍”既然飛不出,那麼後面周天師的劍可就到了,直刺張傳道後心。
“劍”既然飛不出了,就只有將手中的無影劍飛出,一片無形的風掛之聲直射柳兒胸前。
一陣潑風旋起,在柳兒前面擋住。無形之風與旋起的潑風相撞,發出一聲青靈脆音。於是那無形的劍風改變了方向,堪堪從柳兒頭頂處飄過,碰到她頭上那支小花,挑落下一枚細緻花朵。
細小的淡藍色花朵剛好飄落在餘小刺的斷臂手掌之中。落入手掌中的花朵迅速收縮花瓣,變成一枚滴珠狀的花苞,晶瑩剔透,如同一顆眼淚。
五侯撐著刀杆站在那裡,顯得很是虛弱,但從他堅定的眼神可以看出,不管身體如何的不濟,他都會毫不猶豫地替柳兒擋去一切傷害,哪怕犧牲自己的性命。
此時的五侯和在簸框裡時一樣,身上佈滿黃泥,就像是座泥塑。也幸虧是這些黃泥,才止住他渾身的傷口不再流血,才讓始終沒機會包紮的他保住性命。不過從擊飛張傳道無影劍可以看出,五侯還沒有恢復,才只是剛有好轉。要不然就算看不見無影劍如何飛行,憑他的旋刀之力,完全可以將無影劍遠遠擊開,而不只是改變它的方向。
周天師的劍刺進了張傳道的後背,卻並非正中心臟。張傳道知道避不可避了,只好最大限度地將心臟位置讓開。同時右手回探,一把反扣住周天師脖頸,拇指、食指直接插入皮肉,捏住其咽喉骨。
本來張傳道只需再稍稍加力,就可頓時將咽喉骨捏碎,可就在此時,原以為已無攻擊力的餘小刺突然出招,讓張傳道瞬間覺得氣血不繼,手指間難以發力。
餘小刺這次出的也是他獨門的救命招式“鱉對齒”,都說被鱉下口咬住後,非上下牙齒對住才會鬆開。餘小刺這招也是從鱉的這一特性悟出,自小咬嚼硬殼乾果練起,直至牙口能提甩石鎖。所以眼下當餘小刺兩排鋼牙死死咬住張傳道一側頸脈後,其力量已非張傳道搖頭扭頸就可以擺脫掉的。
第五卷 吼雷攀雲 第六章 水迴天
〖海際井旁千山鋪,是豪客義士奮博處。
見得坡下三叉旋,是兇穴厄勢該歸去。
雲飛開天眼,西南垂柳數,投命險涉依如故。
——正宮·塞鴻秋〗
再次是僵持之局,張傳道不能松指,鬆開後,周天師只要迴轉過氣息,立刻就會變劍招把自己刺砍得千瘡百孔。
餘小刺不能鬆口,鬆開口,張傳道就能立馬解決周天師,然後騰出手結果了自己。
周天師不會撤回劍,自己命門被握,生死就在須臾之間,就算張傳道一時沒能捏碎自己咽骨,但這樣的握力還是會在很短的時間能就讓自己閉氣而亡。現在只能是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