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慈愛,好端端的為難你做什麼?”
“我知道母親很好的,你不用擔心。”杜雲蘿道。
她是真的知道,周氏其實很容易處。
前生若不是她不懂事,周氏亦不會疏遠她不喜她。
杜雲蘿還記得她和周氏之間第一次衝突。
剛嫁進來的時候,周氏對杜雲蘿就很冷淡,但對韶熙園裡,杜雲蘿一味耍脾氣的事體,周氏一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周氏不與她計較,也懶得插手兒子兒媳的房裡事體,她不是那種萬事都要拿捏的手長的婆母。
如此相敬如“冰”,杜雲蘿和周氏在面子上到還能過得去。
直到穆連瀟出征前夜。
杜雲蘿在韶熙園裡大哭了一場,她怕穆連瀟的離開,她怕叫杜雲瑛、杜雲諾一語中的,她怕他回不來。
穆連瀟哄她,她也不聽。
她其實是知道的,無論如何,穆連瀟都是必須走的,這是軍令,也是他的職責所在。
可除了哭除了鬧,杜雲蘿不知道如何宣解心中的不安和彷徨。
她扛不住那樣的壓力。
那一晚,從不踏足韶熙園的周氏突然來了。
周氏只與她道:“這家裡人人都受得,就你受不得?”
一句話,就怕杜雲蘿的嘴給堵了個嚴嚴實實。
如周氏所言,這家中有誰沒有品嚐過送親人出征的滋味?
就連練氏,穆元謀是不上戰場的,可她一樣送走了穆連誠,****為長子惦記。
其實,誰都是怕的,只不過,杜雲蘿用最直接的方式表達了出來。
她讓穆連瀟滿腹牽掛。
這在周氏眼中,是大錯特錯。
時至今日,杜雲蘿當然不再是從前那個使性子哭鬧的人了,就像周氏說的,她也受得。
即便不捨,也不該讓穆連瀟帶著牽掛出征。
她要做的,是替他掃清這府中障礙,而不是給他添麻煩。
杜雲蘿轉身回到周氏屋裡。
周氏笑著讓她坐下,又讓丫鬟捧了幾本賬冊過來,道:“都是我們長房的賬目,我如今的身子只能粗粗打理,全靠底下人用心,你既然嫁過來了,往後就學著管賬管事,不用擔心做不好,我讓蘇嬤嬤教你。”
蘇嬤嬤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藏青褙子,頭髮整齊油亮,她年紀不算輕了,眼角皺紋明顯,笑起來時越發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