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嘀咕著。
又一個大浪過來,船艙裡一片人體倒騰。木桶一翻,帶著于山直接從喬肆的眼皮子底下滾到了炮甲板盡頭,一路撞倒無數人。
。
嚴曉松的艙室隔壁,那座面積更大點的旗艦貴賓艙裡,“安撫使”常昆和他的妻妾們也緊緊地抱著一團。地板上一片狼藉,看樣子某個女兒或者妻妾已經顧不上去抱桶,直接吐在了地上。
“夫君”
“爹爹!”
亂七八糟的呼喊讓常昆七葷八素的感覺更加悲觀無助。看著擁擠在身邊個個大難臨頭表情的家眷,常昆感到後悔死了。當什麼狗屁的遷民安撫使啊?早知道當初在天竺的時候就選擇留下,也免得這樣死個屍骨無存餵了魚。
“大周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孫常昆若度過此劫,必三牲厚祭先祖,復興大周……”
一手扯著妻子的衣服,一手摟著懷孕小妾的肩膀,常昆披頭散髮,很沒節操地擠在妻妾女兒的中間,依靠著家人的身體緩衝,算是坐得最穩當的了。
風浪瞬間又大了點,巨大的衝擊讓船體甚至還發出了駭人的吱呀聲。頭上三尺有神靈啊,好像上蒼在懲罰自己的不自量力嗎?常昆蒼白著臉。又神叨叨地閉上了眼睛:“哎……若我常昆大難不死,我大周可與偽明劃江而治……”
此話一出,船體又一陣猛烈的晃盪,一個女兒直接滾到了艙門口,一個小妾直接嚇暈了過去。
“天見可憐。若我常昆能重見天日,那朱家滅國奪鼎之仇不報也罷!”常昆發狠了,使出了最後的大招。
搖晃逐漸減輕,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當常昆顫巍巍地站起來的時候,居然腳下一片風平浪靜的感覺。
龐大的船隊翻過最後一層巨浪。如衝破一層阻隔般,撞出了風暴區。一時間天空豁然開朗,晴天麗日,萬里飄雲。
整個船隊都穩穩地飄蕩前行在一片蔚藍祥和的海面上,船上的水手們,幾乎同時爆發出震天的歡呼,一個個掙脫繩索,在甲板蹦跳起來。
船艙裡,所有的明朝移民都淚流滿面地彼此攙扶著站起來,望著滿艙的嘔吐物和破損物,個個大難不死般仰頭長嘯。
常昆傻傻地站在妻妾女兒們的中間,一臉糾結地看著船艙地板。
船隊穿過了風暴區,旗艦的瞭望員傳來資訊,船隊已經順利繞過非洲好望角,目前航向西北。
一日一夜的狂風巨浪,返航巴西的船隊剩下了42艘,有兩艘噸位較小的武裝商船再也不見蹤影,連同水手在內超過200人已經被汪洋吞噬。
除此之外,還有近100人的明朝移民在風暴造成的船艙擁擠踩踏中喪生,幾乎每艘船上,都有從船艙裡抬出的死難者。為防止疫病,屍體只是用布簡單包裹後,就扔進了大海。
在大海上奔波的歐洲人來說,這或許就是命裡註定的歸宿,迴歸大海也是一種安息。但對那些一輩子都雙腳在陸地上的明朝難民而言,這種場景將比之前那場風暴還讓人絕望。
客死異鄉,屍骨無存,大概會成為他們心裡永遠埋藏的一個陰影。
。
6月28日,船隊進入了西非的葡萄牙殖民地本格拉港。
作為葡萄牙王國在西非南部最早建立的殖民地之一,本格拉有著一定的船隻維修能力,在葡萄牙將軍裡卡多的建議下,帶著大大小小不等的破損程度的船隊決定暫時在這裡休整,並盤點損失。原打算在更北邊的羅安達港休整的計劃被迫做出改變。
從印度卡利卡特港出發時的近4600名明朝難民,除去東非索法拉港繼續留下了一批重病者以外,繞過好望角的航線中又失去了近300人。如今4200多名明朝難民一上岸,就紛紛窩在臨時搭建的休整營地裡,人人情緒沮喪。
幸好風暴中貨倉還沒有出什麼大問題,攜帶的各類補給和貨物都相對完整,難民中十幾個落難郎中被嚴曉松組織起來進行傷病診療。
不得不說,在17世紀的世界,東方的中醫藥依然是那個矇昧年代最有效的治療手段,再加上嚴曉松刻意囑咐顏思齊準備的大批藥材,一路上的熱病感染與水土不服都控制在了可以承受的範圍。
至於讓整個歐洲航海家們數個世紀以來都膽寒的海上壞血癥,在不動聲色的土法飲食保障的情況下,居然一例都沒有發生。這讓葡萄牙船長們大為吃驚,一個個都帶著詭異的表情問東問西。可惜在語言不通的情況下,幾乎沒人會留意到某些細節。
即使歐洲航海家早在17世紀就隱約發覺了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