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方式呈現給大眾。由於電視具有灌輸式的超級話語霸權,所以電視主持人早已被大眾等同為記者化身。在高度組織化的技術分工下,電視記者表現得更像演員,表演成分遠大於記者的職業要求。比如化妝,連被採訪嘉賓都需要化妝。每次我到電視臺客串,都被要求往光頭上塗脂抹粉。我又不是演員,這與記者要傳播的新聞內容有什麼關係?這是對記者職業的侮辱!他們花在描眉畫眼上的時間,遠遠超過用在稿子上的工夫,或者本來就是由人捉刀代筆,只須擠眉弄眼,故作深沉,面對攝像頭上面的提示器,裝模作樣念一遍矇事。因此,許多優秀的電視記者(主持人)順理成章地蛻變成影視明星,而像里根總統那樣由影視演員變成政治家、作家者則鳳毛麟角。
學校教育中的知識、技術、裝備、手段嚴重落後於社會,這也不是一兩間武裝到牙齒的電教室就能解決的。
有一次,我和新浪部落格副總張國偉侃大山。我說張國偉你可以去任何一所大學開一門“部落格傳播”的課程,因為沒有人知道部落格、“不推不長”、點選率……是怎麼形成的,只有你和極少數人洞悉這背後的一切。當然我也知道一些,但我不能操控它,你不僅洞悉,而且全力操控—你控制著中國最大的部落格運轉,操控著世界最大的部落格運轉。張國偉當即就說,技術是死的,人是活的。知道這些技術數字背後,有思想力量的只有極少數的幾個人。部落格時代也會過去,一種比部落格更依賴技術,結合聲音、影象的流媒體可能即將粉墨登場,並最終擠垮部落格。可是,有哪所大學能跟得上部落格的發生、發展、衰亡呢?部落格不僅引導著傳媒的焦點,還間接控制了巨大的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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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時代的舊事(5)
今天的技術時代,讓影象的傳播變得越來越簡單,越來越便宜,越來越直接,越來越容易。小的時候沒有多少人有照相機,照相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像今天一開始我講到的,我靠一臺賓得(Pentax)相機建立了中國政法大學攝影協會,海子還有其他很多好玩兒的人都是我的會員。那時候,攝影是讓人羨慕的高等職業,可以遠離體力勞動,獲得更大的生存空間。當時的宣傳部長解戰原老師偶爾給我們報銷一些膠捲費,剩下一個膠捲尾巴就是天大的美事了。
喜歡照相是人的本性,即使不會照相的人,也喜歡被人照相。美女喜歡被貌似專業的人攝影,並把這看成是社會對自己美麗的肯定。攝影在中國,從一開始就被列入宣傳的一部分—宣傳有尋找、鎖定、擴大、誇張、傳播和灌輸的意思—在世界上也是如此,戈培爾博士就曾送給隆美爾元帥一臺特製的徠卡相機。
我1986年開始接觸新華社,1987年1月進入新華社攝影部傳真組當傳真編輯。我的工作是每天在眾多國內照片中挑選一些具有普遍價值或市場價值的照片,複製成傳真照片,在更廣大的範圍內“傳真”。傳播的傳,真假的真。言外之意,是我告訴你真實的事情。
舉個例子吧。現在是12月,12月有12月的新聞特點,比如“一二·九”,於是我會在12月7日、8日找個大學轉悠轉悠,當然首選我熟悉而又有明顯地標或者象徵意義的學校。於是我去了北大,尋找符合我黨宣傳模式的典型瞬間,拍攝下來。我把拍完的膠捲交給沖印車間,然後去食堂吃飯。吃完飯的時候,膠捲已經沖洗完畢,接觸印像,拿到一大把小樣。我把最符合要求的小樣挑出來,在上面畫剪裁線,使影象更加緊湊,然後給這些照片寫圖片說明。之後,把由小樣和圖片說明做成的稿子交給編輯,編輯按照新華社當天的發稿要求,重新稽核,檢查錯誤,簽上編輯姓名,加一個稿面,呈送攝影部值班室部一級領導審批。如果這張照片事關重大,還要呈送更高一級領導審閱,有的時候是社領導或更高一級,直至中南海。
層層審閱後,簽名,決定發給《人民日報》、《北京日報》還是其他報紙。樓下的新聞車間立即開始調底片,放大,顯影,定影,水洗,烘乾,貼上說明。最後,發稿組則把照片分發給不同的報社、雜誌。小的報刊派一輛摩托車來,比如《工人日報》;《人民日報》是一輛“上海”,《解放軍報》是一輛“伏爾加”。
其中最講時效的一類照片會採用傳真的方式傳送給新華社各地分社,再由各地分社用普通照相機翻拍,再把翻拍的底片複製放大,提供給當地報紙使用。
這類照片要冠以“新華社傳真照片,北京××××年××月××日”的抬頭,下面是圖片說明,最後是“新華社記者×××攝”。